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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萧尘飞速于落栖山的林间中穿梭时,同一苍宇下的另一密林中,一行披着猩红披风的人也在雪地中疾行,如曳地而来的一道火,打破了散星山中那仿若亘古而来的静。
沿路群鸦惊起,如污渍般泼溅到灰蓝的天幕上。
不到半个时辰,这些人便行到了岚隐冥阵的边缘。
如于冬山之上铺抹山岚,亦如于上好的白宣上泼洒最温柔磅礴的颜色,时隔五年,岚隐再次浩荡盛开。
可这一行人对这人间绝色却毫不在意,他们的马蹄并未停留半分,而是紧随着为首二人向西行了一阵后方才勒住马,在一处被山石遮挡的冥阵边缘停了下来。
带头二人先下了马,他们一个是身形细弱,身后背着一卷厚重画轴的青年男子;一个是风月远去,身着紫衣的暮年妇人。
两人行动容色都与常人无异,唯有那一双眸子有些木然。
“那便是凌飒楼了。”
男子看着那远处的赭色悬楼对身旁的女子慢慢说道,声音里有着与年轻面容不符的沉郁。
“骨做的楼,倒还真是个布阵的好材料。”
和男子相反,妇人的声音娇媚轻快,只是同样和那面皮的年纪对不上。
她将那楼打量了几下,然后将目光落在最高处,声音似带着几分不屑地道:“云端里的那个,可是神堂?”
“是了。”
“待一会儿拿了刀,先去掀了那里如何?”
妇人声音里带着些笑意,只不过这笑意寒得很,说出的每一个字被它这么一染,都仿佛生出了一枚小钩子,在人心里留下一道抓痕。
听了这话青年声音当即沉了几分:“不得胡来,就差这几日,等不得了?”
“好啦,说说而已,你气什么?不过话说回来,郗融的残魂可真的还会在?”
“在不在都无妨,若真有残留,就先拿他喂刀。”
说着男子收回目光道:“午时三刻,万物盛大,可压抑冥阵,莫要误了时辰。”
“好。”
女子话音兜了个弯,随着目色落向身后众人,手一扬,轻声道,“去,祭阵,放魂。”
那群红衣人闻言立刻迅速而沉默地沿着冥阵边缘散开,站成一道半弧。
接着他们纷纷解开身上的赤红披风,从掌中生出一团火,将其点燃。
披风很快便燃尽,但上面的咒印却浮在每人身前。
而后,他们似乎是不知痛地地纷纷划破手掌,将伤痕覆于咒印之上。
鲜血不断流出,如执笔描摹一般,沿着咒印纹路缓缓流淌。
红色的咒纹越来越深,为首的那细弱青年再次望向凌飒楼,古楼远远地映在他眼中,沉落为一抹郁色。
凌飒楼,因建在这片凌飒雪原而得名。
是千年前神为了镇压来晟坤作乱的荒兽而铸造的封印镇物。
也是其去往海中天后,后世玄门弟子求道的修习之所。
此楼上下皆由魂力凝成,足有三十三层之高,但这座高楼却并不靠地基支撑,它上由八条星魂丝绦和九天星脉遥遥相系,下则以一道鼋负游阵同灵湖月魄相连,两相取灵而立,稳稳悬立于天地之间。
大概是为了能与这份高悬的轻灵相配,此楼虽斗拱繁复、层层叠构,但楼身依建得相对略窄,且每层檐角都展出如翼,翚飞之间,似要振羽而去。
在这冽风凄厉的雪原上,唯它静立在一片肃白之中,年复一年地承受着一场场浩大寂灭的雪。
这等崔嵬孤绝,仅见一眼便是难忘。
此时,这楼的对岸正聚着众多凌飒弟子,他们都望向最前方水云亭上那个对楼而立,身着松风袍的少年,这次凌飒问花大试的参试弟子。
而少年则静静看着月魄湖。
就见湖上不远处正有大片莲叶生出,层层叠叠一直延至凌飒楼前。
在寒冬时分,这等清透的绿实为鲜见,遥望去,似雪色中嵌进了一汪玉。
而再一细看,便可发现莲叶间点缀着些许花苞,点点粉色顺着裹得尖细的花苞染下,落在新绿中,一派清润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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