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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骑声骤响,破了这风雪而来。
高子运当即起身,林清也从思绪万千中抽回。
红木大门打开,鹅毛大的雪花随凛风瞬间涌进屋内,随着长随的一声通报,林清日夜思念之人,朔西省巡抚兼提督军务隋瑛便阔步走到二人面前。
“让二位久等。”
声色朗清,隋瑛拱手道歉,毫无寒暄。
高子运和他是时常见面的,可林清却是远方来客,隋瑛此等作为,好似两人只是三日未见。
高子运不由得心下微惊,目光在林隋二人脸上扫了扫。
抚台神色自若,双眸含笑,就见那林清也是落落大方地回礼,无任何讶异。
“下官林清,见过隋抚台。”
“见善何必多礼。”
隋瑛顺势牵住林清的手,“怎么这么冰?不适应此地的天气罢。”
说着,隋瑛脱下了自己的鹤氅,自然而然地披在了林清肩上。
暖烘烘的热气伴随隋瑛惯用的竹林香膏气息一齐涌了上来,林清脸色微红,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高子运的声音如雷般响起。
“抚台!”
高子运连忙道:“您可把我急死了,这么大的雪,休要再去前方了!”
“依您所言,吴将军和那数万将士就不怕这雪了?”
隋瑛走到紫檀主座前,端起一杯茶,不紧不慢地小饮了一口。
“可您也得知道个轻重缓急,您现在去前方又能做什么呢?雪不停,仗打不起来。
那北狄人也不是牲口。”
林清被高子运逗笑,隋瑛看了他一眼。
“见善莫见怪,在朔西官员间没那个礼数。
你的茶还热吗?叫人添一壶来。”
“尚是温的。”
“温的就是快要凉了,你身子弱,在京内就时常感染风寒,何况来到了这里。”
隋瑛说道,就吩咐人去重新沏了一壶茶。
此时,高子运还在喋喋不休地责怪隋瑛几日前擅自去了前线,叫他担心,也叫林清这个京城派来的钦差好等。
“高大人,我这个抚台做得还没有半点自由了?”
“抚台啊,您可不要仗着自己年轻,身子骨好,这风寒一旦沾染了您的骨头,可叫您有得受,这朔西一时半会还得叫您担着,您可不能任性妄为啊。”
高子运语重心长地劝道,随即又是一声叹息,“您亲自押运冬衣和粮草送给前线的将士们,还自己垫了资财在里边儿,可您前前后后也只有两套冬衣,再加上那个破破烂烂的鹤氅,您如此行为,叫咱们这些办事的心中实在惭愧。”
“我对您从无此要求,高大人,隋瑛独身一人,也不似您和王大人有一众家眷要养活,我要那么多劳什子做甚?您大可不必惭愧,对朔西的贡献您称第二无人敢论第一。
如今时间不早了,您也得回府休息,我差人送您。”
隋瑛叫来长随,吩咐了几句。
高子运摇着头走了,屋内便只剩下林清和隋瑛。
“隋抚台,您今日受累,我……”
林清起身,脱下鹤氅,预备行礼离开。
“见善,穿上罢,屋内冷。”
隋瑛没有半点自己离开或者许他离开的意思,林清只好重新披起鹤氅,端坐着静待后文。
他抬眼看了一眼隋瑛,如同两人多年前的相识,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如玉般的君子模样。
隋瑛,隋在山,林清心中默念着他的名与字,在如此温柔清隽的面孔之下,却有着一颗刚硬的无所畏惧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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