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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五感渐苏,他审视起自己这具残破的躯体。
腰侧原先的划伤不值一提。
左上腹的贯穿伤尽管勉力避开了重要脏器,但也十分致命。
据他所知,这种程度的外伤普天之下唯有一人能治,而那人若是出手,则说明他赌对了。
唯一出乎意料的伤,是右腿胫骨,它似乎是被打断过,又给重新接上了,打着厚厚的绷带与夹板,动弹不得。
这未免有些多此一举。
光是寒毒和那一剑,就够他实实在在躺个一年半载的了。
竟就防备他至此……
他不由得扯了扯唇,牵出一丝苦笑。
突然,只听“嗵”
的一声,榻边似有重物落地。
戚寒野睁眼,乌浓的眼睛盯向声源,杀机一闪而过。
是那个哑巴。
他震惊地叉着手,嘴巴无声开阖了两下,不顾跌在地上熬药的陶罐,扭头就跑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端了一碗水,他把水碗搁在床头,弯腰收拾起地上的药渣和碎裂的陶片。
须臾,一个提着硕大医匣的中年人急匆匆闯了进来——
近四十岁,中等身量,有着杂乱无章的眉毛,异常高挺的鼻子和往后缩的下巴。
外头许多人管他叫鬼医许三,但他其实既不姓许,也不排行老三,他的真名叫谢彰。
“嗳哟,你可算醒了。”
许三上来就是一通翻眼睛看舌苔加左右手把脉,忙活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啧啧有声,“天爷,就是我许三,也差点捡不回你这条命。”
戚寒野没说话,不是不说,而是暂时还没找回声带的控制权。
许三却突然快速地眨起眼睛,面色燥赤:“你,你这样盯,盯着我干什么?这回我可没干什么坏事,你那腿也不是我给打断的,戚长缨把你交到我手里的时候,它就已经断了!”
戚寒野睫毛颤了颤,垂下眼。
这不知又戳了许三哪处痛脚,被刺猬扎了似地蹦起来,叉起腰原地磨圈子:“你说你!
干什么跟她作对,弄得这会儿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就跟我一样,她要做什么,都顺着她呗!
身上又不会少块肉!
恶人自有恶人磨,她要疯得太厉害,自有老天收她,你在里头较什么劲?”
骂完又坐回来,冷冷笑道:“听说你跟皇帝闹掰了?大名鼎鼎的威远侯才过了几天的逍遥日子,就沦为乱臣贼子,被四处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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