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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陛下安危计,恐怕不日便要再启程北上。”
“北上?”
皇帝一怔,又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反问,“你对你的许州军就这么没信心,昨日才得报,今日便要仓皇北上?……又或是十年安定,大司马享福的日子过习惯了,再也不愿回到东征西讨,攻取五州的戎马生涯了?”
话中的讥讽如此露骨,朱津却丝毫没有动容,反而转过头去,就这么把皇帝晾在一边,探身去帐外招呼了什么,才又回过头来。
皇帝明亮警惕的双眸还注视着他。
不论这十年如何养尊处优,这双黑眼珠还是一如既往的灵动,教人不由地心生妄念。
朱津满意一哂,也不走近,就这么半个身子在帐外,半个身子在帐中地从帐外士兵手里接过什么,方道:
“若是臣一人,自然是不惧的。
可臣毕竟要护陛下无虞,难免有不周之处。
常言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陛下贵为天子,更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说着,他走进帐来,甚至面色诚恳,手中递来的细甲在越发暗淡的夕照下熠熠生辉。
只一看,便知这样的甲胄价值不凡,不是一时半会便能随便找出来凑数用的,大抵早便命人准备好,不过等到必要之时才呈上来给皇帝换上。
“……朕就不必穿了。”
皇帝默了半晌,道。
朱津似是料到他会推拒,很快答道:
“陛下不该同臣置气,臣再越俎代庖,也是为了陛下安危着想。”
一句话把皇帝气笑了,冷冷道:“为了朕安危着想?你既然都想把朕押去上党,甚至押去西北,又何苦在这里装相?远离战场,哪里来的危险,就不必大司马费心了!”
“毕竟刀剑无眼。
何况又是在乱军当中,万一军中有人把陛下行踪透出去了,那贼军自然会追上来,以勤王之名,行谋逆之事。”
朱津又走近了一步,温声劝道,“还望陛下爱惜龙体。”
“除了你,还能有什么人要行如此忤逆之事?不——”
皇帝还待再驳,却见那朱津几步走上前来,把手中甲胄一敞开,甚至摆出一副低声下气,要亲自为天子更衣的模样,于是皇帝也是一惊,神色竟是大变,想也不想地退后一步,怒斥,
“——朕说了不必!
你听不懂话么?!”
这一退,却着实出人意料,连朱津也讶然抬头,与皇帝尤显慌张的眼神相对。
很快,朱津眼中的惊讶便转作了狐疑。
他是何人?不过而立便兴兵,借着讨贼的名头打下在许州的第一份“家业”
,又很识时务,知晓许州四通八达,易守难攻,只拱手让人,引群雄去争那许州,自己反而倾一家之兵,于乱军之中精准地咬下两块肥肉——青、淮。
——青淮二州,一个苦寒,却地大物博,无外敌觊觎,可偏安一隅,另一个则是封地繁多,四海之内鲜有愿意趟这浑水的有识之辈。
唯独朱津,能结结实实地把这两块地牢牢握于手中,又守至今日,靠的不止是胆气与智谋,还有那丝天生的敏锐。
旋即,不等皇帝再叱,他又近身来,大抵是猜那皇帝贴身藏了什么利器,眉头一拧,伸出手,竟毫不掩饰地一手轻易抓住皇帝手腕,压着皇帝那挣扎的动作,另一只手往那腰间、袖口,甚至是肩背处摸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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