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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也不怪我娘,她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她也才二十岁,又不识字,一些事,和她讲了,她也听不懂的。”
也是,民国五年,能怪谁呢。
徐志怀慢慢叹了声气,怕触到她的伤心事,便没再问。
到了午后,吊唁的访客陆陆续续抵达。
按规矩,女眷不见客,苏青瑶手里被塞了条麻巾,叫她扎在头上,接着便被撵到后堂,和小辈待在一起。
徐志怀反倒成了苏荣明的“儿子”
,与其它男丁一起,陪他在灵堂接客。
当家的女人们在大厨房钻进钻出,指挥仆人给来客准备吃食。
大伯母的女儿小名叫娟娟,刚满十四岁,在镇上的学堂读书。
她听说苏青瑶是从上海回来的,就一直黏着她,央求她讲上海的事。
“我也想去上海,这里实在无聊。
但我娘不许,她说那里到处是女流氓。”
娟娟神秘兮兮地趴在苏青瑶耳边。
“她们把头发剪得和男人一样短,还穿男人的衣服,忒不正经了。
我们学堂都不许剪短发的女生入学。”
苏青瑶刚要辩驳,却听不远处的月洞门有人在争执。
但没吵几句,说话声便止息了,苏青瑶见二婶婶穿过月洞门,高声道:“想合起伙来欺负我,当我是死人啊!
你们兄弟一个德行,一家人做不出两家事。”
说罢,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二婶婶怎么了?”
苏青瑶问。
“还不是为那一亩三分地,”
娟娟剥着蜜桔。
“她仗着自己管家,平日没少欺负我们。
脾气那么差,活该被嫌弃。”
“我听老太太说,二叔典来一个女人,怎么没瞧见她。”
“她啊,她就住在那边的小楼里,没事不出来。”
娟娟指向东侧的一间门窗紧闭的屋子。
“说是典,和买也差不了太多。
孙妈妈讲她男人喝酒摔跤跌残废了,儿子也不晓得被谁拐走,现在可不得使上浑身解数留下来当姨太太?反正是个下贱女人——阿姐,你还是同我说说上海吧,上海的洋人是不是非常多?”
苏青瑶不好评判别人的家事,只好顺着娟娟的心意转了话题,同她聊纸醉金迷的交际舞会,热闹的大世界、堆满洋货的百货公司、各路名媛、明星、贵公子······如同在吹金钱幻化的泡泡。
聊着聊着,天色很快转暗。
苏青瑶挤在后厨的小桌,草草吃了几口晚饭,提早回厢房歇着了。
徐志怀还在前厅陪苏家的亲戚们喝酒。
老人活到这个岁数,算是喜丧,办的酒席也美其名曰寿酒。
请来超度的唱经人含含糊糊哼着曲调,是对是错,在杯碗碰撞的筵席中好像也不那么重要。
约莫九点多的时候,中庭传来细微的谈话声。
苏青瑶猜是徐志怀,便披上遮风的女褂,趴在小窗往过道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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