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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先生,好久没见。”
苏青瑶欠身。
谭碧听见苏青瑶的声音,风风火火走出。
她夹着烟,穿一条姜黄色吊带衬裙,半边胸脯挂在外头,如同两块刚出炉的奶馒头。
大抵是刚睡醒,头发拿发网随意兜住,包在脑后。
贺常君似是有意要避她,急忙侧身绕开门口的苏青瑶,匆匆下楼。
苏青瑶摸不准他俩之间的事,转头愣愣问了句:“阿碧,你跟和贺先生······”
“什么都没,别瞎想,他这人不行的。”
谭碧将烟头凑到唇边,吹了吹,深灰的蒂头飘出一朵猩红的火花。
“从没见过像他一样无聊的男人。”
说罢,谭碧把短短的香烟往唇间一塞,抢过苏青瑶提着的行李箱,拉她进屋。
两人协力将皮革箱内的衣物,挂进客房的空衣橱。
橱内,拿铁丝绕环,挂着一串发黄的栀子花,苏青瑶摸了摸,发现早已干瘪。
收拾完行囊,两人并肩坐在床畔,说了点不着边际的闲话。
床太软,坐着坐着没了形,苏青瑶去客厅的沙发拿来两个靠枕,叫谭碧跟她上床,两人并肩倚着枕头聊天。
谭碧问起女工冲厂的事,苏青瑶仔细同她讲了,出乎预料,她的态度显得很冷淡,兴许是吃过那样的苦,反倒不愿多听。
临近黄昏,谭碧踢着高跟鞋过来,问苏青瑶去不去公馆玩,就是头一回发请柬请她去的那个,今晚有许多人在那边喝酒打牌。
苏青瑶点头,答应了。
她随便捡了身几何纹的旗袍套上,长发拿发带盘在脑后。
收拾完去找谭碧,发现她还在化妆。
谭碧换一身纯黑的旗袍,真丝料,薄得几乎透明,裙摆学西洋礼服裙,做成鱼尾。
她个子高,走起路,摇曳生姿。
苏青瑶倚门,想学好莱坞电影,冲梳妆台前扑粉的佳人吹个口哨。
可惜她撮口“嘘嘘”
两下,死活弄不出声儿。
谭碧瞥她一眼,笑着仰起下巴,鸟鸣般,轻盈地吹出一声哨音。
结伴坐车到公馆,帷幔内,爵士乐夹着清脆的洗牌声慢悠悠荡漾,原是一帮人已经搭好台子开始打牌了。
今儿虽不是谭碧出面凑的人,她却自有主人风范,袅娜地上前,与组局的男人脸贴脸地打招呼。
托徐志怀的福,苏青瑶见过这位男主人,搞金融的,很有钱。
金融界的有钱,与干实业的有钱,是两个意思。
徐志怀的富硕,是看得见摸得着,翻报表能看明白的。
但在上海搞金融,多少沾点歪路,钱来得邪气。
“啊呀,徐太太。”
果然,他也认出了她。
“稀客。”
苏青瑶与他握手,笑而不语。
“苏小姐是我费了好大劲才请动的贵客,弘祖,你可得招待好她。”
谭碧道。
“自然,”
那男人微笑,俯身贴近谭碧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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