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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壶的距离跨过整个庭院,加之今日风雪,这是在刻意刁难他。
拙劣幼稚。
周瑜不多言语,沉静黑眸望向壶口,指尖抚过箭羽,雪夜嘈杂,他的心却静如寒潭。
旋即,他抬起了修长的手臂,动作干净又利落,甚至都无需先试探两下。
箭簇如同风刃,强劲的气流划过雪夜,旋转着向壶口飞去。
只听得壶内部传来细碎震动,沉闷作响,一击命中。
那壶左右剧烈摇晃,也不见倾覆,反而退稳了底部。
众人目光紧锁,屏气后刚要欢呼。
下一刻,那箭簇跃出,白羽掠过,就这么又回到了周瑜手中。
是矢反!
在场的人惊呼,连周龙、周虎两兄弟都瞠目结舌,喉咙发干地空咽了好几下,这可不是常人能做到的,肯定是运气。
但第一次可能是运气,周瑜又掷了两次,箭簇都回到了手中,所有的质疑不得不消失。
三次过后,周瑜放下了箭簇,远离雪地踱步走向室内,语气疏懒道:“不玩了。”
家奴连忙上来奉茶,都被周瑜推拒开,他坐回了原席,身子笔挺,神色索然,只倒是另一番风情。
这会冻清醒两分的周氏兄弟看长公子没了兴致,也有些害怕。
不晓得刚刚的邀请是不是惹周瑜不高兴了,上赶着主动询问道:“长公子玩得不开心吗?”
要是他们二人有这本事,能一出手就让所有人钦慕,夜夜做梦都能笑醒。
偏偏周瑜无甚反应,只比寻常。
周瑜秋水似的眼眸看向桌上的茶具,里面茶叶浮动,淡淡道:“前两日家奴打碎了我常用的青釉盏,现在想起都还不免神伤,少了游玩的心思。”
周龙见长公子心情不好与他们无关,还是贱奴惹的,心中松了口气,火急火燎地说道:“哪个不长眼的,让我等教训了去。”
他们的父兄都还要仰仗周父,今日又看到周瑜这般出众,也生了两分追随的心思,想好好表现一番。
周瑜却摇了摇头,白皙的指节叩在桌面,看着他们,润声说道:“人已经死了,据说是今日未时溺的水。
这湖面冰封,好端端的家奴竟掉入湖中,也是一件怪事。”
听到溺水,周龙的神情变了变,想起了午后的那个哑巴阉奴。
没想到长公子连死了一个家奴的事情都会知道,挠头讪笑道:“不过是死了个家奴,长公子不要介怀,这天底下奴隶还有的是。”
他的语气毫无悔改,就像碾死了一只蚂蚁,不在意得很。
周瑜的笑意疏浅,眼眸如璃。
“原是不重要的,但是……”
周瑜重新拿起一支箭簇,面色如玉,不见波澜,“想罚这奴去窑厂里烧一盏一样的还我,毕竟最后见过那茶盏模样的人,最适合将其复原。”
说完,周瑜温文尔雅地看向身前的二人,反问道:“诸位觉得对吗?”
周虎的脸被外头的雪衬得发黑,像个倒着的腌菜坛子,脑袋都要弯到胯下的位置去了,慌乱赞道:“长公子说的是。”
周虎、周龙心中已然在懊悔,弄死个家奴,怎么碰巧会跟长公子有这段纠葛,特别是听长公子这语气,像是已经知道些什么。
箭簇所指的方向已经偏离了位置,不再是屋外风雪,而是对准了这谄笑滑腻的人心脏处。
周瑜的淡淡笑意未减,恬然闲适地看着这已经不敢再直视他的人。
周虎刚偷抬起头,就看那投壶的箭对准了他,强挤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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