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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说话!”
姑娘气喘吁吁,全身瘫软,然后被郎君揽入怀中,“长欢,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像梦境一样美好。”
窗外,银装素裹、生灵休眠,窗内,灯火通明、春意盎然。
赏雪直至尽兴,祁怀瑾发觉身侧的姑娘没了动静,念叨了一宿,是该累了。
空空如也的酒壶散发着醉人的酒香,微醺的姑娘面色酡红,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他轻轻地碰了碰姑娘的额角,就这样盯着她看。
祁怀瑾读得懂她的难过,可长欢不说,他只能安静地陪着。
谢家的掌上明珠收不到家中书信,也回不去云州,他不知道长欢心中装着何种负累,但他也有感同身受的难过。
姑娘睡着了也不安稳,听不清在嘀咕什么,祁怀瑾一动不动地坐着,也算是和她一起守岁了,祈愿长欢来年少忧愁、多欢愉。
曙光初现,祁怀瑾稍微活动了下肩膀,待四肢找回知觉,他动作缓慢地扶住长欢、起身、将人抱起,一气呵成,绕过帷幔,将长欢放在床榻之上,被衾铺开,带来的全是她的气息。
谢长欢睁开朦胧的双眼,眼睫耷拉着,声音极小,“阿瑾……”
祁怀瑾以为不小心吵到她了,歉疚地说:“长欢,你睡会儿,我先回槿桉阁。”
无人应答。
祁怀瑾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将被衾掖好,悄悄地出了寝卧,在关好琴室的窗棂后,他漫步回了洵祉阁。
祁家主宅难得如此寂静,看来昨夜他们都玩闹得累了。
槿桉阁,书房。
祁怀瑾几次欲提笔,想让隐舟去探查云州谢家谢挽瑜的过往,可又几次叹息着放下。
他答应过长欢,等她将一切告知,那他或许不该如此。
最后,黑檀书桌上的空白信纸只沾上了几滴墨点,那份信纸该由长欢亲自写给他。
祁怀瑾看了一夜的雪,倒不觉得累,他随意摊开了本书册,等着长欢来寻,他们待会儿要一同去幽篁阁给两位长老拜年。
想起这,他掏出了胸口温热的红封,是长欢给的,含笑着抽出内里薄薄的银票,他原以为只是随意讨个好彩头,未曾想,银票面值这般大……
是他肤浅了,云州谢家大小姐,千娇万宠的金贵人儿,他现在就开始愁,到时候要怎样才能娶长欢过门。
谢家个个都不好惹,谢家主谢楼旸和谢家大少爷谢景珏尤甚,只盼长欢能帮他多说说好话。
酒后,谢长欢在祁怀瑾的肩上睡得香,所以在床榻上只浅眠了一个时辰便醒了,她在榻上呆坐了许久。
于她而言,醉酒不忘事,昨夜种种她记得很清楚,和阿瑾亲吻的甜蜜、思念家人的难过,还有忆及命线的痛苦。
她时常说若尘和尚信口雌黄,忽悠人的本事一流,她嘴上口口声声说命在我手、不由天定,可她很害怕,怕极了……
自幼时以来,哪怕身体康健,可梦中令人窒息的痛楚却是真实存在的,尽管梦中种种在醒来后皆会烟消云散,后来师父入府,她刻苦练剑,也是为了摆脱那些挥之不去的梦魇,渐渐地,略有成效。
再后来,宁远老师收她为徒,神医之言,让她更有信心,老师说她身体无恙、无隐疾、无外伤,虽然命线之因他束手无策。
再到十五岁那年,若尘和尚再访云州,她也以为,谢挽瑜命不该绝,能够守在阿爹阿娘跟前尽孝。
可从今日起,离十八岁生辰只余三月光景,有那么多对她如此重要的家人在云州等她,还有阿瑾……她越来越舍不得了。
恐怕只有上苍知晓,在听闻祁伯母殉情于祁伯父墓前时,她有多么害怕,若她不在,她不敢想,阿瑾会如何。
谢长欢闭上眼,自嘲苦笑,她远比以为的还要喜欢阿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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