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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如凇勉强向她一笑,微微颔首,起身将琵琶放回旁边的矮几上。
闻禅这时方注意到他指尖泛着鲜明的红痕,应该是最近在家苦练琴技被磨出了水泡,心里不禁又一抽抽,正欲开口,裴如凇却抢在她前面出声道:“裴家与钟州苏氏的婚约,我会设法解除。
请殿下不必以往事为念,无论殿下如何决定……我都没有怨言,只希望殿下珍重自身。”
闻禅:“……”
总觉得这个场面有点奇怪,又是琵琶别抱又是珍重勿念,怎么显得她好像个翻脸无情的负心人。
“前世之事,唯有我与殿下二人知晓,我想殿下或许还有用的上我的地方。”
裴如凇朝闻禅深深一揖,“臣愿为幕僚门客,供殿下驱驰,或加入‘深林’,效忠殿下……”
闻禅捏了捏眉心,抬手止住他,没让他继续说下去:“你这个情况,进不进‘深林’都没差别。
你先不用操心这些事,让我再想想。”
裴如凇却仍是扶着桌沿,欲言又止片刻,最终苦笑着道:“这话本不该由我来说,但是……”
“殿下若不愿用我,就不要留着我。
没人知道的秘密才安全,如果因为我而使殿下有所损伤,我宁愿不要这种来世。”
闻禅的神情陡然严厉起来。
裴如凇撇开头,无意识攥紧了手指,以丝丝缕缕的刺痛来惩罚自己的失言。
他一开始的确抱着“以退为进”
的心思,然而说着说着反倒动了真感情,大概是连日来的焦躁作祟,他只是看起来镇定,其实被折磨得不轻。
“纤云以前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闻禅忽然说,“她小时候养了一只小狗,有次全家人要出远门,就把狗托付给邻居养了一个月。”
“等他们回来后,小狗突然不吃不喝,每天跟在主人后面,连睡觉时听见脚步都会惊醒。
纤云说它这是以为自己被主人抛弃,吓破胆了。”
“裴雪臣,你也是狗吗?”
裴如凇:“……”
虽然闻禅本意并不是骂他,但小白花还是吓住了,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一片煞白。
“回去吃你的饭,睡你的觉,干点正事,少琢磨怎么黏人。”
闻禅面无表情地起身绕过他走向门口,冷冷地警告,“最好别让我听见什么绝食上吊的消息,否则我让你这辈子都踏不进公主府方圆十里,记住了。”
公主拂袖而去。
裴如凇脱力地扶着桌子坐下,慢慢平复着激烈的呼吸和心跳,在脑中反复盘算她最后那几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传来脚步声,长公主身边侍从将他带回到花厅。
持明公主已先行离去,这边演奏完毕,管家正向乐班众人发放赏赐,唯独到他时,比别人多了一盒手脂、一斗珍珠。
珍珠又是什么典故……暗喻掌上明珠,还是刺他鱼目混珠?
宁思长公主召他上前,强忍笑意道:“公主特意命赐了合浦珠,又说,‘琴弹得一般,诗写得还行,这双手留着写文章,别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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