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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蘅才不急,她只点头,端起那小杯盏,满足地饮啜了口甜甜的葡萄酿。
不远处,有几个纨绔在行酒令,其中一个滑稽奇特的笑声引得她注意,于是往那边瞟了眼。
却不料正好对上了袁熙的目光。
若放在以前,季蘅肯定装作不经意地避开,可今天她偏直愣愣迎上,表情有些不知滋味,就像看定一样陌生的物件。
气势上稍逊于人,袁熙没坚持多久,果然羞怯又心虚地垂了下眼皮。
调戏这呆子还蛮有趣的,季蘅抿嘴笑了,恍如月下的昙花一现。
瞧见心怡之人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笑颜,实在难得可贵,他不由呛了口酒,涨红着脸咳嗽。
“兄长,我有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讲……”
袁尚先坐不住了,蠢蠢欲动就要开口抱怨,可惜他二哥仍心神不宁地在那想入非非,压根没注意他在讲话,于是有些迁怒地伸手一搡。
袁熙被吓了一跳,转脸嗔视:“怎么?”
袁尚明显憋着口闷气:“你再盯,还能往人家脸上盯出个洞不成?”
袁熙或不在意,或没听出讽刺的阴阳怪气,只憨笑:“很明显么?我没注意。”
“兄长该去檐下吹吹冷风醒酒。”
他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略疑惑:“我现下又没醉。”
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男人一旦陷入爱河,也就丧失最基本的判断力了。
袁尚无奈冷笑一声,罢了,再多劝也无用,就随二哥高兴算了,说破天不过是个内宅里的女人,碍不着他们的大业。
待父帅吞并幽州,整个河北便尽归袁家,这才是他该费心筹谋的事。
大约亥时,酒阑席散,一辆辆马车似蚍蜉般,从高府奔走四方。
甄家的马车刚驶到明雍门,薛婉借口醉酒胸闷,拉着季蘅陪自己一同走走。
季蘅虽困得眼皮发酸,但也看出三嫂似乎有话想说,便没好意思拒绝。
秋冬之交,夜里寒凉,两人裹着皮草大氅,携手走在前头,马车和丫鬟们在后面慢悠悠跟着。
薛婉感慨:“这忽然间,竟想不起第一回见你的场景了。”
季蘅愣了愣,笑答:“从我记事起,大小节宴上总能见到一位娉婷标致的薛姐姐。”
甄薛两家算是故交,四时八节常有走动;那几个年纪相仿的男孩,都曾在汪夫子的私塾念过书。
“但我永远忘不了,你第一回送我东西。”
枝头的月儿银灿灿的,如同今日的新人般圆满,往她们前行的路上散落一片清辉。
薛婉继续说:“多年前尧郎过生辰,甄宅过厅摆了好大一座瑰红珊瑚……”
明明是穿越前发生的事,季蘅大约因为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已经知晓薛婉在说什么了,就像真实经历过一样。
“我伫在珊瑚前痴看了许久,谁料你这小丫头忽搣下一小截,说什么瞧见姐姐十分喜欢,就要成人之美。
吓得我当时连话都不敢回了,更别提收下。”
季蘅也笑了:“可我硬生塞给了你,后来阿兄发现他的珊瑚被我毁了,差点儿气哭。”
“或许就是这一小段珊瑚,叫我最后拿人赔给他了。”
“嫂嫂还记得是何时喜欢兄长的?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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