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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只是安然端坐着,旁若无人般偏头望向窗外那棵枯老梧桐,像是对刚才发生一切浑然不知。
甚至在苗荼感觉到四周冰冷目光如刺刀般扎来,余光不断闪过同学厌恶的脸、嘴里嘟囔着“恶心”
、“害人精”
等字眼时,徐砚白竟然还能笑着转向她,耐心询问:“是要我给你讲题吗?”
徐砚白接受了这场羞辱,不曾愤怒、没有反抗,平静的像是早已习惯这一切。
对上男生黑白分明的眼睛,平和而温暖,像是一望无际的汪洋足以容纳万物,却永不知晓海底深渊如何汹涌。
苗荼第一次感到害怕。
即便如此,当时的她还在自我安慰,或许只是女生学业压力大、或许这只是发生在班级的小概率事件。
直到半个月后,三人中午去食堂吃饭时,路过的高一男生“不小心”
手滑,将餐盘里滚热的菜汤尽数倒洒徐砚白身边。
直到多年以后,苗荼依旧清晰记得,铁皮餐盘砸在她脚背的钝痛,记得软烂粘稠的白菜粉条与南瓜粥,如同呕吐物一般,湿答答粘在徐砚白的肩膀、前胸与衣袖。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男生脸上引以为傲的得意笑容,用轻浮而高高在上的姿态说出“对不起”
。
时间在那一刻被摁下暂停键,万众瞩目中,男生慢悠悠走到一言不发的徐砚白面前,装出恐惧模样:“我好害怕啊。”
“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要霸凌我吧——就像你以前那样?”
从未直面这样明晃晃的恶意,苗荼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
旁边的陈亦扬挥拳要冲过去。
徐砚白终于有所反应。
他紧紧攥住陈亦扬手臂,力气之大,宽瘦修长的右手手背爆满青筋。
陈亦扬吃痛时,徐砚白转向挑衅男生,在对方警觉的眼神里,淡淡出声:“不惜浪费粮食也要让我难堪,就这么令你高兴吗。”
从始至终,徐砚白脸上始终一派平静,镇定宛若事不关己;
如果非要说有哪里不同,大概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灰。
不知是否是她错觉,当苗荼望着徐砚白离去的消瘦背影时,恍惚间总觉得,那曾经一如寒冬松柏般挺拔的背脊,在渐行渐远中一点点弯了下去。
陈亦扬发泄不成,憋了一肚子火,在一楼水房和徐砚白爆发争吵。
水池台上挂着徐砚白惨不忍睹的外套,整个水房都是糜烂的饭菜味道,令人作呕。
陈亦扬忍无可忍:“你为什么拦着我?他都要骑在你脸上了,你脾气好也要有个度吧?”
苗荼抬手去拽她哥手臂,让他不要再说。
过去忍辱负重一个月积累的怒气,都在徐砚白的沉默中顷刻爆发;陈亦扬甩开苗荼的手,口不择言:“我真是奇了怪了,你为什么从来不反驳、从来不反抗?”
“徐砚白,你就打算这么一辈子窝囊活下去、永远当个哑巴懦夫是吗——”
“然后呢。”
“打人了,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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