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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下人扶回位子后,他仍沐浴在那喜悦中,耳畔亦芽的抽泣声也只做听不见。
只是忽的,云修齐想起什么:若他不顾下人的死活,陛下是否会觉得他是个无情歹毒的男子?
念头一起便再难消去,这下云修齐也坐不下去了,他侧身,牵起亦芽的手,声音轻柔。
“亦芽,我信你是无辜的。”
“亦芽,你一定要撑下去,慎刑司会还你一个清白,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他眼底有盈盈水光闪烁,仿若破碎的玉珠一般,动人极了。
亦芽呆呆抬头,所有人都觉得他心机叵测,可方才差点被他连累的主子却这般信任他。
这怯懦的下人咬紧牙,抹了把泪:“主子,亦芽一定能撑住,一定等着真相大白的那天,亦芽不给您丢脸。”
之后他便不哭了,便是被下人粗鲁地拖下去、磕碰到门槛,剧痛之下也只将嘴角咬出血,一声不吭。
可谁都知道,慎刑司里等待他的,比这磕碰剧烈百倍。
慎刑司的疼是叫人生不得生、死不能死的啊。
一番收拾后,这正堂便又成了原先的模样。
女帝正待离开,福太贵君却递了杯茶过去:“陛下。”
“眼下臻公子中毒,思美人遭遇恶仆,原美人身子也弱这些,便是先帝后宫三千,也不大常见。”
这便是睁眼说瞎话了,先帝的后宫斗得比谁都狠。
可身为先帝唯二的皇女,女帝自幼被护得极好,即便知晓先帝后宫有所斗争,也未曾亲身经历过。
现下自个儿有了后宫,经了这一遭,她方才知晓这般滋味。
便也应了:“依父亲看来,该当如何呢?”
这话正中福太贵君下怀,他便笑着牵过身侧少年的手,另一手则牵过女帝的,再将两只手叠在一起。
女帝在上,余昀在下,一个微凉一个温热,便这么被福太贵君牵着凑到了一起。
“依我看呐,昀儿这孩子乖巧懂事,更是自带福气的龙凤双胎。”
“若将他抬进宫,想来能够借着这福气清一清后宫的乌烟瘴气,陛下觉得如何?”
余昀的心跳得极快。
他未曾料到,福太贵君的动作竟这般迅速!
虽知晓得了福太贵君的好感,可现下的一切对他而言还是太过惊喜,乃至生出那踏在云端之感——心跳之余,却也忧心下一刻便会坠落。
手背传来微凉触感,单是一个掌面的触碰,便麻得他整条胳膊都抬不起来。
余昀垂下眸,眼睫颤动,只恨不得整个人都变成那条胳膊、变作那只手,也好完完全全地碰着她。
可面上,他却只能做出那守礼的模样,生怕将人吓跑。
君后安静不言,几位侍君心底早有预料,便也等着女帝的回答。
虽希望渺茫,却仍盼着陛下拒绝。
女帝却看向了君后:“怀景,你觉得呢?”
福太贵君笑容微顿,头一次对这位贤德稳重、颇为知礼的君后生出不喜,大抵当父亲的便是如此,见不得女儿娶亲后便忘了爹。
忘了爹么,倒也并非女儿的过错,不过是那些男子不懂事罢了。
盛怀景知晓,他若说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陛下兴许便会拒了福太贵君。
她本就不好男色,又熟知他的性子,若见他不喜,想来便是福太贵君塞人,也会直接拒了。
可若他同意那么她便会觉得,既他与福太贵君皆这般想,接也就接进来了。
她本就是这般性子,虽如今在政事上颇有见长,于这后宫男女之事上,却仍浅薄得一眼便能看透。
盛怀景垂眸,却忽的想起盛怀意去战场的前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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