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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纠结地站在床前,想着把所有柜子推到,和案几拼在一起凑合一晚上的可行性有多大……
可行个球啊,院子里咋没种棵树呢?她去树上睡一晚也比睡柜子强吧——不,柜子还是好一点,不用担心睡着从高处掉下来。
“昭,怎么了?”
“先生,我大概无处可睡了。”
孙膑撑着手侧支,半起身子,垂下的黑发在床上蜿蜒成溪。
他见秦昭不再多言,身边的寝衣也只有一件,便知屋中再无多余寝具。
怔愣片刻,取舍并没那么困难。
孙膑向秦昭招手,见人过来俯下身子听他说话,轻拽她的手让她倒向自己。
正如他所料那般,秦昭被惊到,双手就撑在他的脸侧,刹住身没有碰到他。
有一丝丝疼痛……孙膑猜想,自己的头发大概断了几根。
“挪动我——
“昭不必犹豫,亦可卧床休息。
“请昭信我,膑非多口多舌之辈,此等残躯,亦不能行欺人清白之事。”
他怕这些长句超出她理解的范围,又拾起她的一只手,在她手心里不带半点轻佻地写下全部的字词。
“昭可与我划线而眠,若膑过界,任由昭处置。”
秦昭脑子轰地炸了。
——对着这样的人,她一点拒绝的话都说不出。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再扭扭捏捏犹豫斟酌,就辜负孙膑的一番用心了。
身为新时代的成年人,怎么能再这方面被古人比下去呢?二十一世纪可不能比战国还封建糟粕呀。
秦昭有些心情复杂。
虽然时间不长,除了手术和饭食,她似乎一直都接受孙膑关照,能为他做的反而少之又少。
难以言说的挫败感在胸腔里发酵——不论是学习进度还是适应环境,都让她心生焦虑。
明天,学不死人的话,就往死里学吧。
孙膑有些好心过头了。
明明他才是需要安慰的人,却总是收好情绪,转过来安慰她。
即使不再从事医生这一职业,秦昭基本的理论知识还是有的:
某人只是少了两块膝盖骨,又不是全身瘫痪——完全没必要用“残躯”
贬低自己。
况且先生只是被剥夺直立行走的能力而已,繁衍能力完全在影响范围内。
秦昭再次被自己思维的吐槽内容惊呆,撑在他身上、盯着他的脸宛若石雕。
孙膑躺在床榻,见她迟迟未有动作,遂又多添一把火。
“昭如此犹豫,是耻于与膑同榻?也是,膑已是废人,面上黥字罪印,被昭厌弃实乃常情——”
夜色越发深,油灯被过堂风一扫,抖动着快要熄灭。
室内突然暗下来,孙膑的话音也灰暗失色。
回过神来的秦昭,立马用手指压住他的唇。
身下的人即刻僵愣。
唇齿闭合,伤人剖心的话压回喉间。
“先生,说什么话呢!”
秦昭连忙解释,“我只是有些……有些惊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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