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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是个很本分的妇人,我们聊以为生的就是在坊间小道上摆个小摊子,卖一些馄饨、酒酿类的小食,勉强度日。
我爹虽不是读书人,但却给我取了个很大家闺秀的名字,幼时初听牛郎织女的故事,经常让我飘飘然觉得自己就是那织女下凡。
可惜,我有个织女的名字,有个比牛棚还好那么点的屋子,独独缺了那织女的花容月貌。
十二岁那年,我娘死了,没有特别的预兆,那天我和娘收拾好摊子回到屋里,她突然倒下了,然后沉沉睡去没有醒来,一句话也没留下。
我觉得娘是老死的,虽然她没到老死的年龄,但临死之前没有病痛,在睡中走了委实是件圆满的事情。
但她这一走,这个世界便只剩下我一人,举目无亲,放眼过去,一片怆然。
我大哭了一场,随娘亲守灵的三天里,神情恍忽,灵堂的烛灯忽明忽暗,我的心好似被剜去了一块,这种场景我又好似曾经亲身体验过。
打小和娘相依为命,虽然过得清闲但也安逸,我娘对我从不打骂,对我实行放养政策,故而把我培养成一株小草,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韧性。
我决定继续经营家里的小食摊,或许某一日能升级到一食肆,我此生心愿就了了,也算是帮尹家光宗耀祖了。
小食摊在我出世之前就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故而有许多老主顾,我靠着他们维持生计并非难事。
但为了我的毕生心愿,我决定做番改革。
改革第一步,就是扩充些小食的种类。
我们的小食摊只卖馄饨、饺子和酒酿圆子,这是因为我和娘通常头天早晨大清早起来把馄饨、饺子、圆子做好,然后烧一锅汤,有客人来,直接一煮就省事,方便快捷。
事实上,我们一天里没有那么多客人,加上煮食如此方便爽快,娘很多时候都是守着摊子无所事事。
在无所事事的时候,娘会和来吃食的人唠唠,我则溜到清洲大街小巷里转转。
此番改革,我思索了数日,在小食单添上了猪肉白菜馅、三鲜馅、韭菜鸡蛋馅、桂花圆子、豆沙圆子、芝麻圆子、花生圆子。
我这番举措让小食摊的生意火红了不少,摊里四条长凳完全满负荷,我逐渐以自立更生、顽强不息的形象被清洲百姓乐道。
坊间传言尹家姑娘孤苦伶仃,两岁没了爹,十岁没了娘,为了给娘寻个好棺木,只身担起家务,将尹氏小食做得有模有样;姑娘心灵手巧,尤其是她的酒酿桂花圆子吃了唇齿留香,云云。
我很乐得其所,朝我的食肆之梦迈近了一步且打响了知名度。
不少客人来,看着我目光中带着些许怜悯,有些妇人带着孩子来吃食的时候,还会拿我当教育榜样以激励他们的小孩要奋发图强。
转眼已入冬,清洲冬日里极冷。
我送了些圆子到隔壁秀嫂那,她女红做得好,我央着她帮我做了几件挨冻的短褐,就着小食摊热气腾腾的炉子,一口一口地呵气,看着那气结成水雾,我心里觉得很是愉快。
冬日里的生意很好,我在发明了不同馅的馄饨、饺子、圆子之后,还添了个涮碗儿,把一些蔬菜和百叶用汤汁烫烫加点海椒这样味重的佐料,涮碗儿可以驱寒,生意好的时候一日可以卖上几十碗。
再然后,我遇上了袁莫涵。
这天入夜,我准备收摊,看见有个客人将包袱撂在桌上,对我说:“给我来四两三鲜饺子。”
夜色已经暗了,我看不真切,约莫知道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着一席青色丝棉袍。
这种丝棉袍,一般穷人家穿不起,我前段时间心心念念吃了一个月余攒下一两银子去裁缝店才发现也买不起一尺丝棉,我想他必是有钱人家里的小哥。
“小哥,三鲜饺子没了。”
“那猪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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