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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淅沥沥还在下个不停,虞翎远远站在一旁,她身形曼妙柔婉,螓首蛾眉,大抵是因为从前没怎么在别人面前露过面,又穿得素净,那两位年长老人不识得她,还以为是谢沉珣新纳的美妾,多看了两眼,拱手说侯爷有福气。
谢沉珣只是颔首,让侍卫送他们离开。
等人走远后,他转头对旁侧的虞翎道:“进来吧。”
虞翎唤他一声姐夫,他微顿足,应下来。
匾额挂精益求精四个大字,往右拐进书房议事厅,古色古香的书籍卷帙摆在墙边书架上。
他用温热巾帕擦了擦手,虞翎亦净过手,这才进去。
小厮在收拾红木方桌上的青花瓷茶杯,重新奉新茶,换上新垫子,退出门外。
紫檀束腰几案一尘不染,光可鉴人的玉瓶插青竹,一串黑曜石手串放在经籍旁,他坐回扶手椅,虞翎莲步上前,将手里的扁木匣放到案头,白净手指俏生生。
她视线瞥见几案中间半摊开一本奏折,眸光转开,只道:“姐夫,东西我都取回来了,这是珍宝楼让我专门给你的。”
谢府侯爷骨子里老成持重,有洁疾,秉君子沉稳之风——谢沉珣出生那年被说过稚子命中有煞,案桌上的珠串便是先平阳侯为他求来压煞气。
他待虞翎一向宽厚,只颔首道:“姑母跟我提过掌中馈一事,你若闲着,便随她学学。”
虞翎在他这里呆得久,和他关系比别人想象中要好许多,往常遇事便依赖于他,笑道:“我尽力而为。”
她来书房次数不算少,对四周都熟悉,这里是存放经籍要地,有专人把守,谢沉珣不在京师亦要每隔半日要收拾一遍,若他在,大多时候都是自己亲自动手。
谢沉珣问:“昨天在宫里可遇到什么?”
虞翎微顿,她站在桌案边,露出的半截白皙手腕纤细,斟酌道:“我在宫中倒没遇到什么,娘娘性子好,只让我多与方家来往,但我要走时,她提了一句立太子的事。”
当今圣上正值壮年,对立太子一事态度模糊。
谢沉珣沉声道:“立太子乃圣意所属,未有册立诏书前,不可妄议。”
虞翎懂事回他:“我知道,当时没敢顺着娘娘说,也不敢告诉姑母,怕惹事。”
谢沉珣抬起了头:“那你又在担心什么?”
他声线清冽,是高居上位者惯有的矜贵,内敛稳重。
虞翎微微愣了愣,手轻蜷起,似乎没想到被他看了出来,只垂眸如实道:“昨晚我回府后,特地请府里的梁大夫为我把过脉,梁大夫说我身子差,恐不能有孕,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娘娘。”
她无父无母,家中又无雄厚背景,和侯府扯得上关系只是因为姐姐,要是这件事传出去,对未出阁的她而言,只有死路一条。
但就算不说,迟早也会被宫中太医查出来。
桌上茶水氤氲出阵阵热气,宽敞屋内透进的光亮照出她眉眼的清丽,一双漂亮眼珠灿如宝珠。
她性子娴静,不常在别人面前表露自己的不安,能说出来,代表心中害。
谢沉珣很少惯着人,但她容易红眼睛,他慢慢拿起旁边手串,待她到底是偏宠,道:“不用说,让梁大夫来见我。”
一双白净的手轻握他宽大虎口,冰凉的触感从她指尖传到男人宽厚掌心,让他手一顿,她轻道:“世上疼我的人只有姐姐和姐夫,我不想瞒姐夫,但我也不想牵累到侯府。”
屋檐雨声滴答,虞翎看着他,抿唇问出一句我该怎么办。
她不太懂男女间的东西,只轻蹙细眉,纤细白皙的十指易于把玩于手中,凝脂如玉,靠得近些便没法忽视少女娇满身段,纯洁的禁忌,她又爱娇娇唤着姐夫。
先平阳侯是武将封侯,侯府不如外边重视男女大防,但若哪个丫鬟像她这样能被主子接纳留在书房的,没待两月就该被灌得母凭子贵。
正人先正己,谢沉珣沉默许久,开口道:“过几天是太常寺卿六十大寿,我与他有过交情,他不喜和人往来,对小辈却还不错,痴爱茶叶,库房中有新进的大红袍,你赴方家聚宴时拿过去。”
太常寺卿是皇贵妃父亲,也是方茹祖父,得他喜爱不是坏处。
虞翎愣然问:“姐夫知道我打算去方家?”
“姑母提过一声,”
谢沉珣道,“其他事我来办,回去换身衣服。”
虞翎低头,看到披风下的衣角有片淋湿1深色,她好像察觉到他的冷淡,慢慢收回手,轻声道:“我在山上常一个人待着,总怕吵闹打扰到姐夫,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姐夫烦我了,生气了,望一定要告诉我。”
屋内安安静静,落针可闻,谢沉珣半晌不说话,最后才道:“明天早上我在藏书阁,若读书有不解之处,可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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