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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天一色,两岸平原辽阔,树木葱茏,不时能看见雪白的水鸟。
水鸟扇动异常宽大的翅膀,在江面上飞舞,而后疾坠,轻点水纹,便捉起一条小鱼。
还有几只水鸟高高地栖在客船的桅杆上,栖在温暖和煦的日光里,身形纤长,好似一尊雕琢精美的玉像。
贺重玉便是专注地盯着这些漂亮的水鸟,不时抚摸光滑的腕弩,心中蠢蠢欲动。
突然嘴边就塞来一块青艾糕,甜丝丝的带着艾草本身的清香,贺重玉没做思考就一口衔住,她抬头望去,正是姐姐。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不许做。”
贺重华揉着妹妹软乎乎的脸颊。
“好吧。”
贺重玉嚼着青艾糕,遗憾地放下了袖子,腕弩就被袖子盖住了。
她不死心地又追问,“真的不可以么?一下也不可以?”
“半下也不行。”
贺重华笑意盈盈地摇头。
船舱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这艘客船的客舱分了两层,因为价格格外贵些,因此没有那种鱼龙混杂的通舱,全部分成了一个个单间,故而也比寻常客船更安静些。
贺钦定了两个可以连通的单间,他们夫妻住一间,两个女儿住一间,两个房间之间有一道挂着帘子的木门隔开。
忽而响起一阵跑动的脚步声,似乎是从头顶传来的。
贺重玉有些好奇地循声竖起耳朵。
跑动声兀地停住了,随即就是一个什么东西砸进水里的扑通声。
贺重玉立刻趴到窗口向外来回扫视,突然她注意到一只水鸟湿漉漉地从水里钻出来,奋力挥动着翅膀,抖落下许多羽毛上的小水珠。
她这才有些不忍,想到若是刚刚弹出腕弩,这么漂亮的水鸟就白白死掉了。
贺重玉思索着,突然听见一道女声的暴喝。
“川儿!
你又讨打是不是!”
然后贺重玉就听见一个小郎君“哎呦哎呦”
地讨饶。
她和姐姐对视一眼,两人都噗嗤笑开。
除了这个,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动静发生。
贺重玉看倦了江啊水啊树啊鸟啊,整个人萎靡不振的,埋在软榻上左翻右滚。
房间里除了贺重玉不时发出的长吁短叹,就是贺重华翻动书页的声音,偶尔能听见头顶有人走动。
江水翻滚,水面上撒落的日光颜色逐渐浓郁,清风吹拂间,闪烁如红鳞。
渐渐地,红鳞褪色,转而变成灰鳞,等天地之间再无一点光亮,水波也不再闪烁了,江面仿佛张开的一张黑色帷幕,好像随时要从底往上掀,将这一船的人全部裹在里面。
好在玉兔东升,清辉洒遍,江水也不再是黑黢黢一团。
夜风浸润着寒意,贺重玉的脖子都往衣领里缩了缩。
入夜,依旧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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