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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咬牙,恨不能一脚飞出连门框一道踹到天上去,善保竟然这样防着他,无精打采的坐廊下看笼里的画眉鸟唱歌儿。
倒是青桔一直引着福康安说话儿,闹得福康安耳根子疼,不耐烦道,“这样话多,日后谁娶了有得聒燥了。”
青桔又羞又气,绣鞋在地上重重的跺了一脚,扭身子走了,浅粉色的掐牙衫子下,碧青色的百褶裙摇曳出无限美态。
福康安却没像往常那样唤住她,哄逗她说话儿,只是将腿也挪到廊下靠板上,背靠着廊柱,发起呆来。
夕阳的余辉映得福康安半张脸染成浅金,俊朗的面容如同一副静止的油墨画,眸中却有掩不住的忧虑。
金珠带着向个丫环搬来桃花矮几,置了果子热茶,便知机的退下了。
庭院中微风轻过,合欢树尚未开花,却有淡淡的草木清香。
福康安轻轻的阖上眼睛,似乎能听风吹过树梢草尖儿的声响。
里面门销抽动,福康安马上睁开眼睛,善保用布巾包着头,一张俏脸蒸出春末微红,眼睛中尚带三分氤氲水汽,睫毛湿而重,湿漉漉的,黑玉般的眼珠含笑的望向福康安,伸出手,“进来吧,我洗好了。”
福康安笑吟吟的上前,握住善保微湿的手,用力捏了捏,“别出来,小心着了凉。”
善保知道福康安向来大方,竟然送了他两柜新衣,连内衣袜子都有,他随便挑了件家常袍子换了,藕合色的平纹暗花真丝料子,贴身柔软,关键还不花哨,只是领端袖口有些缠枝莲花的绣纹,素雅大方。
福康安点头,“不错,他家铺子的手艺是一流的。”
“料子也好。”
“你眼力也好,贡品能差了。”
福康安搂着善保的肩,“外头那些料子,俗气不说,着身也不舒坦,反正这些东西我家多的是,每年都有新的赏下来。
我叫他们连秋冬的都给你做了,现在还没好,等七八月份就能送过来了。”
善保洗完澡,嘴里发干,倒了盏茶,润了润喉咙道,“我就不长高啦,别做小了,穿不来多浪费。”
“放心放心,”
福康安就着善保的手喝了剩下的半盏,果然善保脸又黑了,一笑道,“叫他们放大了,肯定能穿。”
就这样先不清不楚的,等善保习惯了,再跟他说破,凭自个儿的条件,不怕善保不动心。
福康安的如意算盘拨得啪啪响。
善保无奈的放下薄胎汝窑盏,认真的看着福康安道,“你这个喜欢在别人嘴里抢食儿的毛病可是得改改了。”
“没事,我只抢你的,你别跟我计较就是了。”
善保细白的手背青色的血脉微显,修长的手指握住天青釉色的茶壶,凸出圆圆的指节,腕微倾,又是一盏芳香的茶水,善保做了个请的手势。
福康安摇头。
善保端起来喝,留下半盏,看向福康安,无言相询。
你还喝不?
福康安去接,善保忽然做了一件让福康安终生难忘的事,粉唇一抿,飞快的凑过去对着茶水“呸呸”
两声。
福康安手一抖,差点碎了手中名盏。
这,这是啥意思?
你,你好歹是探花郎啊!
读书人啊!
你不嫌有辱斯文啊!
福康安唇角抽了抽,讪讪的放下。
善保笑笑,端起来,面不改色的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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