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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虽添油加醋说了一辈子书,可有些事,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
此处已是江西地界,老夫若胡扯,方才怎会有人不知?姑娘便是亲去九江打听,龙湾一战也是这般结果!”
然而那女子也不接他还回来的银子,依旧不喜不怒、不急不缓道:“如此说来,陈友谅不敌红巾军是天道相助,亦是智谋为佐。
先生您既号称‘江湖百晓’,可知齐元兴帐下有哪几位虎将,各将近来又有何轶闻呢?”
说书人见她不再说那些怪话,面色稍缓,讲起了他四处游历搜集来的各种传言:“姑娘须知,这齐元兴手下最勇猛的一员虎将,当数那位赵志春赵元帅。”
“话说采石之战,元兵列阵岸矶,红巾军离岸叁丈难登,赵元帅飞舟而至,挥戈大吼,逆击冲阵,所向无前,元兵一溃千里;牛塘之战,红巾军被张士诚军围困,赵元帅星夜援救,破敌擒将;衢州之战,赵元帅一面领兵围城,一面以奇兵突入南门瓮城,急攻下城,俘虏元军甲士万人……”
说书人洋洋洒洒,一气呵成定论道:“此人沉鸷果敢,摧锋陷阵,未尝败北。
不过嘛,实在是心狠手黑。
要说龙湾之战的始作俑者,便是这赵至春。
他俘虏陈友谅五千人,当夜便坑杀叁千,主帅曹远连夜去信给齐丞相都未能拦住,真真气煞也。”
提及杀降一事,女子似是身子微颤。
竹青的锦帕被她紧紧攥在手中,褶皱不已。
说书人眼尖察觉到了不妥,以为她一个内帏弱女子会深惧杀戮血腥之事,于是很快便换了口风转而道:“与之相对的便是曹远与汤和二位元帅了,此二人气量深沉,品性谦和,行军布阵颇为老练,有上将之风。
自然,那红巾军中还有许多年轻将领,个个武艺超群。
至于与咱们最相关的……”
“不知姑娘可曾听过孟家军统帅的名头?”
此言既出,那女子猛地一抬头,似是闻说了何等了不得的大事。
可说书人等了半晌,她却又并未出声,难知其意。
“怎的?难不成姑娘识得此人?”
说书人不由奇道。
那女子默然许久,方才摇了摇头,轻声道:“略有耳闻。”
说书人只当她听此名头如雷贯耳,便捋了捋长髯悠然继续道:“饶州此地原先的长官乃是符光将军。
自徐寿辉、陈友谅接连霸占江西一片后,符将军兵权旁落,已无实权。
但那孟元帅可不一般。”
“他来后,立时便将方才攻下的饶州拱手让还给符将军,兼之予以兵权,命他好生治理民生。
这位孟元帅年少有为,其名开平,名如其人,正是个开疆拓土、攻无不克的奇男子……”
“奇男子?”
话音未落,那女子竟切切追问道:“怎么个奇法?”
说书人眼看勾起了她的兴味,便四周张望一番,旋即刻意压低声音道:“不瞒姑娘,这可是老头子我多方打听来的——听闻这位孟元帅非同常人,不好女色,好男色……”
“一派胡言!”
那女子豁然起身,怒极道:“先生这昏话万莫再言!
尽是无稽之谈!”
她便是染了怒意,也不忘客气尊称他,想来是家中教养极好的。
说书人见状也有些脸热,暗暗后悔不该兜嘴向外乱传,但他这话也不是全无依据,便干脆梗着脖子解释道:“我有一老友,在应天城内干些绸布酒水买卖,凡有热闹的红白喜事没有不知的。
却说齐丞相的侄子成婚时,许多人都传言新娘子原该是定给孟元帅的,偏那孟元帅死活不肯要。”
“丞相夫人不知为他张罗了多少桩亲事,他一桩也不肯应,反倒是日夜躲在军营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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