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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黎随手抄起安竹捧在怀里的陶罐,发狠地朝地上一砸,末了,一言不发地重新坐了回去,一套震怒的流程走的相当丝滑。
“继续说。”
他阴沉着脸道。
余光注意到霍琮用脚踩住了一块碎裂的陶片,郦黎心中一梗一一不是哥们,你还准备把这玩意儿拿回去当纪念品吗?这玩意儿可是老百姓用来腌咸菜的,正因为不值钱,他才会拿来砸啊。
鹤薇可不知道他内心的腹诽,她语速飞快道:“那人问完奴家这两个问题后,又拿出了一副画像。”
话音落下,所有大臣心脏都狠狠一抽一
不是,还来?
“奴家定睛一看,吓坏了,”
鹤薇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楚楚可怜道,“那上面画的人,竟是定远侯!还是穿了女装的!”
“临走前,我听那人自言自语,他说,陛下此前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宗室子,严弥却一力保陛下上位,表面是权臣擅权,实则....是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而罗登被封定远侯,这个封号,天下人都知道,是本该给征讨匈奴大胜的将军的,可罗登带兵,却从未离京超过八百里,还屡屡劝诫严弥不要对匈奴用兵,难持两国和平,难道这不算是女儿柔情吗?”
鹤薇深深低下头,咬牙说道:
“那人认为,罗登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匈奴公主,身材高大,声音粗犷,因而女扮男装多年,都没被旁人察觉。”
“她隐瞒身份,与亲子骨肉分离,严弥觉得亏欠她,所以封她为定远侯,想要借此弥补罗登伪装身份,为自己诞下龙子的辛苦......殿内瞬间响起一片激烈咳嗽声。
何兑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浑身发抖地指着她大骂:“荒唐至极!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郦黎生怕这老人家又撅过去,赶紧让安竹把自己提前准备好的中药发放下去。
何兑喝了半碗下去,脸色稍稍好看一点了。
等缓过气来,他立刻继续破口大骂起来,吓得安竹赶紧把剩下半碗也给他灌了下去。
“然后呢,”
陆舫这个捧哏又及时上线了,“你说了这么多,和季指挥使又有何关系?”
“季默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时常在宫外走动,奴家当日回去后,越想越心中忐忑,便主动去镇抚司找上了他。”
鹤薇终于把最关键的部分圆上了,“他和这位喝药的大人一样,都气得浑身发抖,还说罗登与他有血仇,这些狂徒怎敢如此侮辱陛下,当即拔剑出鞘,说要彻查到底,把所有传播流言的人全砍了。”
“奴家劝他不要轻举妄动,那人或许只是精神出了问题,犯了疯病,劝诫再三,季指挥使终于冷静下来,没想到,没过多久陛下就遇刺....那黎恰到好处地插话:“朕昏迷前,听到那刺客骂联是匈奴野种,不配当皇帝,迟早会被有识之士推翻。”
“诸位爱卿,你们仔细想想,近日你们的同僚袍泽、亲朋故交,是否有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表现?或者故作强颜欢笑之态?"
甭管高兴还是不高兴,这下人人都能对号入座了。
大臣们回想了一下,越想越觉得,好像真被陛下说中了。
但这会儿还能冷静下来思考的,也没几个人了。
满朝文武都还沉浸在那个“严弥当父、罗登作母”
的可怕故事之中,根本反应不过来陛下说了些什么。
“朕第一次听到如此荒谬故事,只觉得好笑,”
郦黎说,“这帮贼人,为了颠覆大景真是煞费苦心!哪怕只是说朕有匈奴血统,朕也认了!他们居然敢说朕是罗登女扮男装生下来的!一想到罗登那副五大三粗的样子,再换上一身女装描眉勾唇,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一太可怕了。
传这种谣言的人,怕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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