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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守信被噎得不轻,才想发作,谁知夏太公却厉声喝止了儿子,“老大,给长辈道歉!”
然而此时,半天没发话的宁四娘说话了,“三叔,我知道您也是为了二郎好,可这毕竟是我们长房的家务事。
论理,怎么也得先听听我们长房的意思吧?夏家贤侄先别上火,亲家公亲家母也别急,先听听两个孩子怎么说。”
她这番话,既全了夏家的面子,也不冷不热刺了指手划脚的宁守信一把。
夏明启当即过来赔不是,宁守信却气极怒道,“怨不得人家说女生外向,我好心帮你家抱不平,四姐儿你倒是会做好人!”
宁四娘冷看他一眼,“我倒也想跟三叔似的狠心绝情,可当初咱们长房从金陵落魄至梁溪,家中几次遇到难处,却都只有我这夏亲家伸出援手。
虽有些事他们并未明说,可我却不能装糊涂。
像是左右隔壁两处房子,真是那几块田地就换来的吗?还有老爷病逝,我却‘恰好’就得了副上好棺木。
还有怀璧这十年,时不时总能遇到些名师益友,背后有多少是你岳父和大舅子出的力,你自己去问他们吧!”
宁守信目光闪躲的闭嘴了。
在十几年,他们金陵几房是怎么对长房的,自己心里有数。
再激怒四姐儿,指不定她还能说出什么话。
只是宁四娘这番话刚一说完,谁也没想到,夏太婆忽地起身,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已经冲到宁四娘跟前,扑通跪下了。
宁四娘一下慌了,连忙起身扶她。
可夏家太婆却不肯起身,扶着她的手,泪流满面的道。
“亲家母,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好人。
全怪我,教女无方,给你添麻烦了!
可这丫头都已经嫁给你们家了,如今若要休了她,让她下半辈子怎么过?我们老两口都是黄土淹脖子的人了,还不知能活几天。
几个儿子又都成家立业,各奔各的去了。
这些年,就因为这个不争气的丫头,时不时的回娘家打秋风,她那几个嫂子早对她憋着一肚子怨气。
如今有我们老两口在,还有她一口饭吃。
若我们不在了,这傻丫头还不得给人糟践死啊!
亲家母,算我求求你了,你就可怜可怜这丫头,容她留下吧。
只当她是一只猫一只狗,好歹赏她口饭吃。
等她百年之后,好歹,好歹也能有个人送终啊。
我就是来世化成牛,化成马,也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这一番泣血表叙,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然后,在鸦雀无声的静默里,夏太公也颤微微扶着宁芳的小肩膀,慢慢站起身来,望着宁怀璧落泪道,“好孩子,我知道让你娶我这丫头,是委屈你了。
如今我要是能再年轻十岁,必把这丫头领回去,重新给她安置个归宿。
可我实在是年纪大了,安置不动了啊!
你,你能不能看在你那三个女儿的份上,留下她?我,我也给你跪下了!”
“使不得!”
宁四娘话音未落,宁怀璧已经冲上去,扶住了夏太公,然后眼中含泪,转头望着母亲和宁守信,恳求道,“娘,三叔,就算夏氏有错,可她毕竟是我的结发妻子,我们还有三个女儿。
若真是休了她,不提她日后怎么做人,让芳姐儿她们怎么做人?旁人不清楚,娘您是最清楚的。
这夏氏……她什么都不会啊!
您就是给她一份家财,她能守得住几日?真若休了她,就是逼她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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