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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駸觉得那些冲撞变成了爆炸,他的胸口像裂了一样地疼起来。
“就算你不是真心的,但我真心过。”
“我长那麽大,很少有人喜欢我,让我觉得我被真实地喜欢著并且在这操蛋的世上能够有所依靠的人,好像就只有你了。”
“谁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呢……”
“我江城子蠢了一辈子……”
他慢慢抬起头来,胡駸从未见过他那麽伤心的模样,他的脸上全是眼泪,他脆弱得就像一把会哗哗流掉的水,他的眉毛渐渐蹙起来,他终於有了不同於死灰般的表情。
“我蠢了一辈子,最蠢的就是相信你。”
那个人不哭了,他的眼里是凝固起来的愤怒和仇恨,然後他再没有看自己,转身离开了。
胡駸总觉得,那时候他应该是没意识的,陌生的痛感将他折磨得好像一根粉碎的朽木,他该是没意识的,但是他一直记得,记得江城子逐渐在视野里消失的背影。
江城子在傍晚来到了那间中药铺。
他曾经在这铺子的地下室里呆过几年,为了给白幼宁炼药玉,没有比这地方更安全更隐秘的了,而知道这地方的人除了那些医生,就只有自己和白幼宁。
果然,从熟悉的楼道走下去以後,他看见坐在房间中央的石床上的白幼宁,那石床过去铺满剔透的在暗室都莹莹发光的玉片,十几岁的自己在那上面受过的苦也只有面前的男人知道。
江城子似乎明白了白幼宁想说什麽,他走过去,在白幼宁面前跪下来。
在过去十八年的人生中,江城子从未跪过任何人。
他是道上最让人闻风丧胆的打手,他的骨头比谁都硬,因为那是自小练出来的,没人比他能打,但是他不狠,他从来手下留情不伤要害,有人尝试拿捏他不够心狠的要害,却从未成功过,他不会向任何人弯腰,哪怕是他那个心狠手辣却面上平和的干爹。
但他朝著白幼宁跪下来了,这一跪,白幼宁的心也完全灰了。
他看著面前少年垂著的头,那一头柔软卷曲的发丝轻拂在心上,背却挺得直直的,这江城子,连跪人都跪得不到位,哪有赎罪服软的模样?
但是……
白幼宁叹了一口气。
他也终是能够接受江城子一直想传达的意志了。
这少年从来将他当长辈敬重,不敢逾越也不愿逾越,哪怕能隐约感知得到他的心意,也不相信不回应。
所以隐忍那麽多年是对的,因为表白心迹只会让两人的关系脱轨,但是最终的吐露也是对的,因为最能藏事的白幼宁不想自己在这单纯得近乎鲁莽的少年面前,也把那些深情藏著。
他是觉得疼,当江城子想也不想就跪在他面前的时候。
这是在告诉他,江城子只将白幼宁尊为长者,这一跪里只有敬重和歉意,再无其他。
但是这场纯情得像是中学生的暗恋,期间绵软的折磨已经够多,这时候的白幼宁也不会有多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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