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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匀霁声调在颤动。
“不是说好只送到门口的吗?”
“为什么要上楼?”
。
她一遍遍地问着,却不像是在和江渡岳说话,倒像是在责问自己。
为什么要让江渡岳看到自己被亲生父母羞辱的画面?
为什么要让他听到那些关于自己关于他的污言秽语?
为什么要把这样悲哀不幸的原生家庭撕开来展示在他的面前?
她似乎又变成了值得同情的人。
江渡岳愣住了,眉头也皱了起来:“阿霁,我担心你……”
沈匀霁自嘲地扯了下唇角:“有什么好担心的?我长这么大了,早就习惯了。”
寒风吹过,她的双眼干涩到发疼,泛红的眼眶像是被抹上了血一样:“爸爸的肾病不是急性的,他每天都要透析,妈妈觉得爸爸的病是为了给我治疗烧伤累出来的,所以他们可以随意的控制我、利用我,但我不能有任何怨言,因为这都是我欠他们的。
我知道这很病态,但我改变不了,他们是我亲生父母,我能做的就是给他们足够的钱,让他们不要来烦我。”
她顿了下,再也忍不住心中波澜壮阔的情绪,最终是崩溃了一般地说道:“我想逃,所以我拼命地赚钱,可我好像逃不开。”
江渡岳僵直地站在原地,神情像是凝固一般。
他明明牵着她的手,却好像怎样都捂不热一样,依旧是那样冰冷。
小区内的照明悄然亮起,不知何时,沈匀霁的脸上已经流下了两行泪水。
她没有一点声音,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掉进领口里,打在围巾上。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已经断断续续:“我生于泥沼,做不了任何人的光。”
沈匀霁慢慢地抽离出江渡岳的掌心,错开了已经模糊的视线。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剩下满腔的不甘和羞愤。
。
她知道,这些莫名的情绪都来自于她摆脱不了的自卑。
在江渡岳面前,她努力地想变成一个正常家庭出来的孩子,有学历、有工作、有一对健康的父母,但是她怎样都扮不像。
就当她转身要踏进单元楼的时候,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抱住了她,牢牢地困住了她。
“你是。”
江渡岳低沉的声音响起。
他俯下身,脸埋在沈匀霁的颈窝里:“阿霁,我不在乎你有什么样的家庭,也不在乎你有什么样的地位,我只在乎你。”
沈匀霁身上是冷的,眼泪却是滚烫的,泪珠顺着面颊淌到了江渡岳的脸上,好像他也哭了一般。
“别推开我。”
“阿霁,别推开我。”
江渡岳嗓音沙哑,却是那样恳切。
沈匀霁无声的哽咽渐渐变成了连续不断的啜泣,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哭,赶紧抬起手用力地擦着眼睛,想把眼泪堵回去。
江渡岳扣住她的手腕,也不管沈匀霁愿不愿意,硬是把她身子掰了过来,强迫她面对自己。
他望着她,深暗的眼底涌着不安:“阿霁,让我陪着你,这是你答应我的。”
沈匀霁哭得越来越大声,像是冬风的呜咽,她脱力一般地将额头抵在了江渡岳的胸口,将沉压心底的情绪全都倾泄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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