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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这马车你是要用吗?若你要用,我再寻一辆来。”
一把折扇在他手中翻来覆去的转弄,淮溪君很无所谓道:“不啊,我就是要和你一道出去。”
周蔻眉心突地蹦跳了两下,很艰难问道:“你你也要去长乐公主的寿宴吗?”
那神情,仿佛在说,你怎么能去?淮溪君微微蹙眉,不悦道:“你管我去哪儿,快点上车。”
他一把将人直接拉了进来,小姑娘身无二两肉,轻轻一使力,就整个栽了进去,差点扑到了他怀中。
周蔻扶住桌角,勉强站好,好在马车够大,淮溪君占了她的主榻,她便在左侧坐下,腰板挺着笔直。
反观淮溪君,坐没坐相,浑身软骨头似的,他支颐着下颌,饶有兴趣看着她的坐姿,叫人,“喂,你这样坐着,累不累啊?”
周蔻当然累,但这头上似有千斤重的头饰,让她不得不直腰端身,不然她的脖颈可就要遭殃了。
她的手搭在膝前,在袖笼下摩挲着最外面的那层纱制,看向淮溪君时,难免忧心忡忡,“你真要和我进去吗?那你是去女宴还是男宴?我该怎么说你的身份?况且长乐公主的邀贴上并没有你的名字,万一到时候孙家的人不许你进去可怎么办?”
要是被轰出来,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淮溪君听着头疼,“进了孙家你别管我,我自有我的去处。”
周蔻只能三缄其口。
算了,她不操这个心,要是丢人,也是丢四皇子的人,和她半点关系也没有,四皇子要是回头问罪,也只能问淮溪君的罪。
她们来的不算晚,但孙家门口早已络绎不绝,递了名帖自有人引进去,莺草挪了垫椅。
周蔻踩着下了马车之前,犹豫再三,还是转过来对马车里的人说,“你要是实在出了事,就过来找我吧。”
毕竟淮溪君这样的身份,在那些权贵眼中,比姬妓之流还不如,他非要任性来孙家,周蔻总得要替四皇子看护着点他的心上人。
有车夫来牵引着绳子将马车往马厩赶,周蔻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车身。
长乐公主嫁的人家姓孙,原是老国子祭酒,后来退仕后,儿子尚了公主,得了个轻车都尉的闲职,一家子富裕体面,日子顺风顺水。
这宴并不是女宴,也有男客,不过男客和女客的宴点不同,府上丫鬟引周蔻去了女客的绛花园。
一进去满目都是珠翠锦绫,相熟的贵妇夫人们自成一处,谈笑说话,不相熟的便自寻个落脚的,闲坐吃茶,静等宴开。
能进长乐公主寿宴的女客,不是皇亲贵族,就是诰命夫人,或是名扬京城的才女佳人,反正周蔻是一个也不认得,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坐,就开始低头数着脚上绣履垂下来的流苏。
但她的容貌实在太耀眼了,一个面生的,却能出现在绛花园的年轻女子,才一进园,就得到了四面八方有意无意瞟来的注视,贵妇们最爱议论流言趣事,这陌生美人是谁,不一会儿就有人猜出了她的身份。
“是那个周太傅家近日认回来的倒霉小姐,嫁给四皇子的!”
“原来是她,我说往前怎么没见过。”
或远或近的议论声嘈嘈杂杂落在周蔻耳畔,这些人背后说话也没有放轻声音,根本不顾忌周蔻会不会听到,听到又会不会不高兴。
周蔻如坐针毡,好几回想站起来,但萱花又都悄悄将她按回来。
这些议论是迟早要经历的,躲也没处可躲,有人的地方就有议论。
正难受着,一个枣红华服的美妇便落座在她身边,笑意盈盈喊了声,“四嫂嫂。”
周蔻抬眼,见那美妇比她还大上几岁,人十分热络,便想起昨夜萱花同她说的那些个王妃贵妇之间的关系。
恪王,行六,年二十,有个出身不高,但为人处世很得人心的王妃范氏。
周蔻试探性喊了一声,“恪王妃?”
那恪王妃笑容满面,哎道:“亏四嫂嫂还记得我,前时您跟四哥的喜宴我可是去了呢。”
喜宴时新妇盖着盖头,哪儿看得到来客的面容,这恪王妃真是套近乎的一把能手。
其实恪王排行虽逊于四皇子,但已封王,这恪王妃说到底比皇妃身份高上一等,但却一口一个四嫂嫂亲亲热热地叫着,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周蔻对于她的善意也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
“王妃说笑了,咱们这是头回见呢。”
恪王妃顺着她的话道:“虽是头回见,但我一见四嫂嫂便觉得十分亲切,想来我是同四嫂嫂有缘分的。”
有人跟周蔻说话,她也就自在了许多,再加上这恪王妃真真是和传闻中的一样不差,能说会道,攀亲说理,不到片刻,周蔻就与她亲近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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