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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怀琅回过身来,就见薛晏裹着他的披风坐在床上,神情竟难得的有些愣,琥珀色的双眼目光发直,盯着桌上那盏灯。
与他平日里那逆来顺受的沉默不同,更和他前世那阴戾恣睢的模样大相径庭。
君怀琅竟难得地有些想笑。
他心想,这小子以后再怎么呼风唤雨,如今不也是这幅任人摆布的呆样。
他以后即便再长成那副喜怒无常的暴君模样,也不知还有没有脸面诛自己君家满门。
接着,他被门外吹进来的冷风冻得打了个寒噤。
他笼了笼手里的手炉,还是走上前,默不作声地将那手炉也塞进了薛晏的手中。
动作间,他触碰到了薛晏的指尖。
果然,凉得像冰一般。
他正要说话,门口的进宝醒了。
他见主子房门开了,里头还透着光,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一进门,他就见个长身玉立的公子站在那儿,正回身看他。
他愣了半天,才认出来,这公子分明就是今天在院中弹琴的那个仙人般的公子,说是淑妃娘娘家中的世子,轻易招惹不得的那位?
难道自家主子招惹了这位神仙?!
进宝吓得就要跪下磕头,却听那公子开了口,声音清清泠泠的:“去把郑广德叫来。”
进宝被冻得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
郑广德?郑广德是谁?
……那不是淑妃宫里的掌事大太监郑公公吗!
刚才自己想去郑公公那儿讨支蜡烛来,连郑公公的屋子都没进得去。
他就被堵在门口,那位郑公公坐在里头,旁边还有个小太监给他打扇子,那可是宠妃身边的红人的气派啊!
进宝吓得腿都软了。
却见那公子等了片刻,似乎是以为他没听清,颇为好脾气地温声重复道:“郑广德,在厢房正中那一间,去把他叫来,就说是我说的。”
进宝连忙看向薛晏。
薛晏此时已回过神了。
他静静看了进宝一眼,就将这小子吓醒了,一路小跑出了门,连哆嗦都忘了打。
君怀琅看着进宝离开,才转过头来,看向薛晏。
“我听人说,你今后便是姑母的孩子了。”
他说。
薛晏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君怀琅接着说:“下人苛待你,并不会是姑母的主意。
你从今日起便是鸣鸾宫的主子,有什么事,大可以去告诉姑母。”
顿了顿,他又别扭地说:“或者也可来寻我。”
他心里宽慰自己,他并不是怜悯薛晏过得惨,毕竟跟自己没关系。
自己只是要将君家从中撇清楚,不可让他们无故背这个黑锅。
薛晏片刻后,却只是低声笑了一声,说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此时裹在君怀琅的披风里,洁白的绒毛缀在他脸侧,看起来还挺乖。
但那一双眼,许是颜色太浅的原因,看向君怀琅时,总让他觉得有股恣睢的野劲儿,像只难以驯服的野兽,透出几分危险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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