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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今白撩开袍子坐了下去,摇摇扇子道:“诶,你我之间不必做这些虚礼。”
他抬头,淡淡打量着沈云天,好久才说道:“我从前不知你竟认识许家的嫡女。”
沈云天喉头梗塞,眼眶有点儿红,忙的将头低下来:“我也不知。”
他只知她可能是某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只是此自己便配不上她,哪里还敢去肖想其他?
朱今白瞥了他一眼,佯装将视线投到窗外:“自古红颜多薄命,可惜了她原来还是顺天府数的出名号的女儿,如今死了还没多久,许家又便要将其他的女儿送进东宫做填房。
可当真是一点儿脸面都没给她留。”
沈云天觉得自己的胸腔似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可要生气,他又算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呢?
朱今白继续道:“不说这些了,如今我去蜀州这段时间朝野里可有什么大事?”
聊到正事,沈云天缓过神来:“有,王爷皇帝的身子越发不大行了,看样子也就这几个月了。”
朱今白满意的点点头:“也该收网了,叫掌印将丹药停了吧,免得药劲儿过大还没立储便一脚蹬了天。”
他说完,又像是想着什么似得,特意强调道:“至于梅林任家还是得好好盯着,任老太爷可是个老狐狸,前脚杀了丁管家,后家又派人放火烧了我封地的粮仓。”
他目光森冷而凌厉:“我倒得看看,兵临城下,他要如何做他的纯臣。”
这日晨起,任霁月还没出门,石榴便贴着后脚跟着他出去。
时至夏日,石榴还在穿春衫,水青色的衫子将人显得格外玲珑。
任霁月知道她跟在后面,故意放下脚程,石榴跟上来,手里拿着崔贞特意给她煮的鸡蛋。
她递了一颗给任霁月,任霁月伸手接过,烫的掌心发汗,却又将它牢牢握紧了。
“去哪?”
任霁月抿了抿唇,望向她。
石榴慢慢跟在他身后:“去找谢婉,我病了这些时日,府里不少珍贵的药材都是她送来的,按理说我得去道声谢。”
任霁月淡淡嗯了一声。
顺天府里的小姐出门自然有仆从和轿子,行到马车,小厮替任霁月牵了马,他想了想还是对石榴说道:“我在顺天府做了这些时日,对于朝野里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谢家三世清贵,可近日年隐约有暴富之势,兵部侍郎一职并不是什么油水官,怕是里面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蹊跷。”
说完,他又斟酌片刻道:“你同谢婉玩便玩了,还是得多长一个心思,摸把自己绕进去了。”
若是以前,石榴必想些话头来搪塞他。
可如今住在一个屋檐下也这么多时候了,也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若不是真担心她何苦说这些不讨喜的话?
石榴点点头,掀开轿帘:“我知道的,小叔叔。”
任霁月不说话了,翻身上马,欲要扬鞭。
却听石榴喊道:“小叔叔。”
任霁月坐在马上,回头,薄唇被他抿的有些紧。
黑色而宽大的士服下包裹着无不完美的骨架,顺着他起伏的胸膛瞧上看去,但见他直挺的鼻子,还有剑眉下那颗惹人怜惜的菱形红痣。
石榴瞧他这认真的样子,“噗”
的一声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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