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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的忠心,一时间是舍不得的,若是死了也就罢了,可进忠只要活着,就必须为自己所用,于是咬牙也得装无辜,左右那发钗也不是自己拔出来的。
一直盯着人的进忠瞧她眼珠子转了转,随后便在自己旁边的椅子坐下,两人之间只隔了个放烛台的案几。
卫嬿婉将手抚上进忠搭在桌子的小臂,切成了求人办事才会有的语气。
“进忠,你这是说的哪里话,”
她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这么些年,本宫最感念的便是与你的情谊,今早的事也非我所愿,皇上当时正在气头上,本宫总要先保住自己才能救你啊。”
这套法子自己素来是受用的,但凡她愿意亲近自己一点,即便面上不显,总也会不惜一切给她将事情办妥。
独这次他不愿依着卫嬿婉。
她要粉饰太平回到从前,自己偏要把她不愿细想的东西血淋淋呈现出来,一处处地指给她看,要她看个分明,才能知道这深宫里只有自己能信任、能依赖,他们俩没有人能独活。
“奴才前些年陪皇上打猎时捡到了一只小狗,那眼睛水汪汪的,瞧着真是惹人疼,”
进忠将胳膊抽出,小心牵起卫嬿婉的手,用拇指细细磋磨,“奴才是小心翼翼呵护了数年,谁知原是头中山狼,险些将奴才咬死。”
那枚绿宝石戒指如今还好端端地戴在手上,没有划痕,也没有血污,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进忠发力将人朝自己的方向突然一拉,卫嬿婉心绪混乱没有防备,带着椅子都侧倾了一下,手从袖子里又伸出来一截,露出早上被绳子磨出的红痕,看着有些让人心疼。
他轻轻叹了口气,”
您说,奴才该怎么办呢?“
这话让卫嬿婉有些难堪,她可以放下身段哄进忠一次,但如今自己已经是皇贵妃,怎能再像从前一直对着一个阉人卖弄乖巧。
“既然不愿再护着,”
卫嬿婉起身收回手,言语突然冷了起来,“公公一走了之便是,这宫里这么多路,还找不到第二条吗?”
卫嬿婉就像只猫,小时候没有被放在掌心里宠过,觉得受到威胁便立马张牙舞爪,非要挠伤别人,才能显得自己强大。
虽说这么多年,进忠早就被磨得没了脾气,可唯独分道扬镳是他触不得的底线,好在炩主儿只能说说便罢了,上天连生离死别都没让他们分开。
“说什么赌气的话呢,奴才可舍不得。
炩主儿今日怕是吓坏了,晚上奴才再来侍奉。”
不愿在气头上说话,进忠起身推门出去,瞧见侧边站的王蟾,展了展蟒袍,人也不看地说,“今夜我守着炩主儿,晚上你去歇着吧。”
王蟾摸不清这是不是炩主儿的意思,但多年来进忠的行事风格让他和春蝉胆寒,也不敢反驳,只不清不楚地应了一声,想着稍后去问炩主儿的意思。
京城的轮廓在落日下已经隐隐显现,站在船边,满目都是镶了金箔似的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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