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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命,马蹄声与脚步声慌乱至极、零碎不堪。
难道是爹爹他们胜了吗?
草垛堆里,我茫然睁开眼,眼前映出的却不是爹娘的面庞。
……
这样离奇的梦中梦,即便来了应天,每日过着安稳无忧的生活,我还是常常会做。
上方的马儿打了个响鼻,离我仅在咫尺之间,我赶忙捂着脸坐起身,恼怒道:“是谁的马?快些走开!”
“你的马。”
沐恩牵了两匹,左右手各执一缰,好整以暇望着我道:“午后虽暖,躺在这儿却也容易被地气侵了,起来罢。
双玉他们在校场赛马,彩头是只野兔,你若想要,我去为你赢来。”
闻言,我哼了一声不屑道:“还须劳烦你?我一个姑娘家若下场,无论输赢,双玉哥哥都会将彩头白送给我的。
日日作赌,不务正业,真不晓得你们有何指望!”
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春光正好,说罢,我又躺了下来闭眸养神。
沐恩见我不肯起又不肯去校场,干脆也坐了下来,同我闲聊起了徽州一路的战况。
“仗打得并不轻松。”
沐恩忧心道:“过几日我便动身去旌德支援,也不知他们能否应付得来。”
“再难打的硬仗,有开平哥在,也定然瓦解冰消。”
我并不担心,只觉得沐恩杞人忧天:“没人比他更熟悉徽州城了,说不定还能不费一兵一卒劝降守城将领呢?如此,也免得大家兵戎相见。”
来徽州前,我一直是这般期许的,可入了城后,听闻总管夫妇自刎殉城之事,我心中也不由惶惶难安。
我虽不识得他们,可我毕竟自小生长于此。
平心而论,师大人是个好官,义军没能招降他,确为憾事。
孟开平打了大胜仗又擢升了元帅,我以为他会喜上眉梢,没想到见了面,他竟如常败将军似的垂头丧气。
胡家婶子同我说,开平哥在战场上屡战屡胜,情场上却是连战连败——一切只因他倾心于徽州路的总管小姐,奈何人家根本不愿搭理他。
我没法形容自己听见这话后的震惊与茫然。
这两人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况且开平哥那样的人背负的东西太多,我以为他不会将丝毫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谁知他不栽则已,一栽便兜头坠进了坑底再也出不来了。
我没法劝孟开平强扭的瓜不甜,因为他就是那种明知道不甜也非要啃一口才肯罢休的执拗性子。
我只能劝他,筠姐姐是很好很好的人,他应当全心全意待她,情人间投桃报李,她自然也会对他好的。
幸而他总算听进去些,明面上从没对筠姐姐无礼过,背地里估摸着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后来不知怎的,筠姐姐仿佛日久生情,果真待他的脸色好了不少。
两人如胶似漆过了些时日,连沐恩见了都说,他自问做不到孟开平那一步。
倘若我爹爹叛逃,我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是没法再一如既往待我的。
我听后恼了,疾言厉色驳斥他道:“倘若你逼死我爹娘,还让我没名没份去做小,我一定会一刀捅死你!”
沐恩被我驳得半句话都说不出,那时他已同我约定了婚期,许是怕我因他失言而悔婚,赶忙认错道:“是我失言了,便是你投去陈友谅麾下,我也绝不伤你。”
我才不管他怎么想,我只知道,我说的话全是真心话。
可我毕竟不是筠姐姐,再者,如果沐恩替我挡刀,那么即便把刀塞回我手里,我恐怕也下不了杀手。
这份感情太沉重了,解不开理还乱,两个人都有各自的心结却没有共同的志向,继续纠缠在一起不过是相互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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