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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逸白并未再多解释,只是端起桌上的茶啜了一口,氤氲的茶香在房间之内弥散开来。
空气中有片刻的沉寂,茶杯重新放回桌子上的时候,发出伶仃一声轻响。
元曜的目光很快便重新回到王婉身上:“你拿赤霄祖师出来说话,我倒想问问你对他了解多少?不过是书上看了两句话,便拿出来在我面前显摆?”
王婉一声不吭。
听得元曜继续道:“你只知赤霄祖师曾娶妻生子,却不知他和玉霄仙子成亲后仅仅十年便双双死于气血亏空。
你当青崖山门规是为了什么?平白无故用作摆设吗?”
王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十年时间,对于修真者来说实在是太短暂了,无异于是在用性命换相守一瞬。
她不由得有些惭愧,扪心自问,她对张子承的情感并没有到真正愿意付出性命的地步,而她也不愿意张子承为了自己付出性命作为代价。
看似束缚人的门规,实际上却是在保护人。
王婉沉默了许久,知道该是自己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弟子知错。
弟子保证,以后再不会与张子承师兄私相授受了。”
她双手抱拳,欠身行礼,“还请掌门网开一面,放他从禁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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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婉走后,书房里又恢复了此前的静谧。
门口的仙仆走进来,清理着碎了满地的茶盏,整个房间里只有瓷片碰撞的声音。
“元曜掌门,这局棋,还要再继续下么?”
方逸白道。
虽然他心里私认为再下下去,局势也没有转圜的可能。
元曜没有接他的话,一阵沉默之后,元曜道:“方才是青崖山的家务事,方掌门不该出手。”
方逸白知道他这样做,元曜必然会生气,却也并不恼,只是笑了一声:“元曜掌门莫要介怀,方某只是觉得,方才那小丫头此番真情,难能可贵。”
元曜冷笑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方逸白语气平静,接着道:“我年少时忙于修行和凌虚宗门内斗争,纵然是凌虚宗在情爱一事上并无限制,却也从未对谁付诸真心。
如今年纪越长,越是觉得此间真情殊为难得,却再难以赤诚之心待人了。”
“如此说来,依方掌门所见,他们私相授受却是没错咯?”
“至少是情有可原。”
方逸白将那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捡入棋篓中,“元曜掌门尚且精神隻烁,等到张首徒继任之日,只怕他们早已相看两厌了,此时便随他们去,又有何妨?”
元曜微微一愣,不因别的,而是他竟然觉得方逸白说的有几分道理。
不过他身为一门之主,自然不能在外人面前露怯,于是便也只是拢了拢衣袖,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你倒是通透。”
王婉再次听到张子承的消息,是在一年后。
一次茶余饭后的闲谈里,云宸说掌门解除对张子承的禁令后,张子承又自己在禁地里待了几个月,但维护结界毕竟对人消耗极大,他就算是自己不想出来,身体也负担不住。
此后,张子承便向掌门申请要下山调查魔域覆血阁重建一事,此番出行,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只有王婉知道,他大约是怕在青崖山上触景生情,所以也需要一点给自己一点时间去遗忘。
此后的四年里,王婉和柳轻寒、云宸、傅怜四个人打成一片,时不时下山除魔游历,在青崖山年轻一辈中也算是声名显赫。
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她会极其偶尔地辗转反侧,想起自己曾经那么喜欢过一个人。
这日,云宸的院落里。
春深时分的青崖山上,桃花才刚刚盛开,只是开在院落一角的那树桃花却没有那么幸运,许多花朵才刚刚绽开了些许,便被一阵凌厉的风吹落,随后落在一片薄如蝉翼的剑刃之上,转瞬便四分五裂,化作尘泥。
于是那棵树上,就只剩了少许还算是坚韧的花骨朵儿,垂头丧气地控诉着树下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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