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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他伸出手,想要擦去那些令人心碎的泪。
他一动不动任我触碰到他的脸,轻声哽咽着问我,“棘霓,为什么父亲不要我了?我只是离开了一个月,为什么一切都变了?我只有父亲一个人,为什么连他都要离开我?我们是朋友,为什么这么久你才回来看我?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一切?”
我的眼泪毫无征兆流了下来,在面纱下的脸颊上化成虚无的雾气,“对不起。”
而这是我所能说的唯一一句。
他抬起手捂住了眼睛,似乎不愿意让我继续看到他哭泣的样子,“我太软弱……太害怕……我没办法像父亲一样……”
我的朋友此刻是这样的哀恸,我却不能拥抱他——因为我虚无的身体,和我胆怯的心脏!
静默中,一只花精灵飞过旁边的灌木,发出沙沙的振翅声。
卢修斯放下手的时候,眼泪已经被狠狠擦去,眼眶通红狼狈。
他朝前走了几步,离我很近了,湖泊一样深邃的眼睛里倒映着我被兜帽面纱遮住的面孔,湿润的银灰色的瞳孔专注而明净。
“棘霓,我也许永远没办法像我的父亲一样。
他是一位优雅又强大的人。
我从未见过我的母亲,是父亲将我抚养长大;他在外支撑起马尔福家的荣耀,在内对我悉心教导,事事都做到完美……我一直以为只要他在,我就永远都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
他的声音李充满了悲哀,也充满强行克制的冷静,“棘霓,我现在……不得不长大了。”
在那个悲哀的月夜后,他不得不从青涩天真的少年蜕变成面面俱到的家主。
我也不得不从事事无谓的旁观者,变成如履薄冰的局中棋了。
第二日他带我去了马尔福家族墓地。
这里埋葬着马尔福家族历代先辈,位于马尔福庄园最隐秘的结界内,只有家主的血咒才能打开。
寂静的墓地里随处种着不知名的高大树木,枝叶皆是银白,枝尖开着大束大束浅金色的重瓣花朵,一藤一藤垂下来。
月色星光溶溶落在地面,花草木石都镀上一层淡银光华。
整片墓地皆是一片纯白雪白浅白,这样清明纯净的静谧之地,就仿佛是月光沉眠之处一般。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墓地在墓园最南端,是最新的一座墓冢。
雪白大理石墓碑顶端立着银鹰石雕,碑上刻着姓名与生卒,墓志铭处却是空的,只浅浅刻着一朵盛开的蔷薇。
“我不知道该刻上什么。”
卢修斯半跪下来,神色宁静,“在此之前,他将我保护的太好,那些事,那些经历,他几乎不曾与我提起过。
然后是这样的戛然而止……我还不够了解他,我还……还没来得及了解他。”
他将怀里的白蔷薇花束放在墓前,“不过,父亲很喜欢白蔷薇。
刻一朵蔷薇,想必他也不会反对吧。”
那束白蔷薇郁郁清雅,花瓣如月色皎洁,静静放在纯白的蔷薇墓碑前。
在墓碑四周,浓郁繁茂的白蔷薇在墓土上挤挤挨挨纠缠生长,每一朵都浓烈盛开,像是雪白的火焰燃烧,那样的肆意热烈,使这清雅的花儿都带上了决绝凌厉的意味。
我想起阿布还在的时候,花园和庭院里的白蔷薇常开不败,繁茂馥郁到仿佛整座庄园都被雪白芬芳的云朵包裹。
除去生长在庭院的白蔷薇,每天早上,大束还带着晨露的白蔷薇被小心翼翼剪下,束上墨绿绣银的丝带,角度完美插进珍珠镶秘银甜白瓷瓶,而这样大大小小的精美瓷瓶遍布房间、走廊、大厅和露台的每个角落,于是那花朵的清雅气息和纯洁颜色也遍布整座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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