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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湛低下眸,没有说话。
崔夫人看着他,轻叹了口气:“当日你虽想了这个办法,可却也没有料到太夫人会看上陶家,我素知你的性子,此时定然心中也感歉疚。
但事情既已然如此,陶家人自己也已做了决定,那便不必再多想了。
这世间磨难与诱惑都极多,风骨又哪里能是那般好坚持的?好在那陶氏女虽为妾室,但毕竟是王府侧妃,只要小心谨慎些,也不是不能活个富贵顺遂。”
言罢,她又安慰道:“或许你父亲说得对,陶家人说不定也觉得这是他们上进的机会。”
崔湛想起了陶新荷。
他想起那日在卫尉寺,她不过为了自家小弟受的那一点委屈便做出副硬头硬骨的样子对他生气,更何况事关陶二娘的终身?单以他那日所见,陶家,不是会以此为荣的人家。
母子两个之后也没有再提这些事,又静坐着喝了会茶,崔湛便起身告了辞。
离开的时候,他想了想,顺道把碟子里剩下的青蒿桃酥饼也给一道带走了。
待出了正院,他也没急着往自己的观自轩走,而是转道上了西边廊桥。
陶新荷从崔十二娘那里出来的时候,也经由廊桥往回走。
于是行至半路,她便正好遇上了崔湛。
他就那么身姿如松地站在围栏边,侧背对着她所在的方向,似乎在……喂鱼?陶新荷又定眸仔细看了须臾,最后肯定他确实是在喂鱼。
只是与一般喂鱼的人不同,他旁边的随侍手里捧着的是个食盒而不是鱼食罐子,只见崔湛从那里头像是拿了块绿漆漆的什么饼出来,正从容地一点点掰碎了往湖里扔。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陶新荷沮丧地想,连喂个鱼都这么英武帅气。
她沮丧地想完了,又沮丧地低了头,然后正要沮丧地径自错身而过时,却出乎意料地被崔湛给叫住了。
“陶三姑娘。”
他像是脑后长了眼睛,准确地在她将要安静走过时出了声。
陶新荷只好停住脚步,转身向他一礼:“崔少卿。”
崔湛看了眼立在她身后的两个侍女,一个是崔家的,一个显然是陶家的,看这两人的神色,他想,先前在昭儿那里应是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崔湛如此想着,正欲随口起个话头,然而刚起声说了个“你”
,就被陶新荷投来的目光给止住了。
她神色虽平静,但眼圈却还有些微红,显然先前哭过。
为什么会哭?他立刻想到,莫非是因为陶二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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