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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抛弃儿女都要离开他的女人,居然还肯回到这里。
他甚至无暇思考,是怎样的动机才可能让她夤夜回京,只是本能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不佳,并为她脸上不该出现的悲容而皱起眉头。
“有难处不妨和我直言,你知道的,我不会拒绝你任何请求。”
苏星回在克制着情绪,听到他开口,紧绷的心弦全都断裂开了,“裴彦麟,我做噩梦了。”
“我梦到你被神策军用一根腰带勒毙,铁钩钉穿了鹤年的双肋,他们活活打死麒麟儿,还让我的念奴也病死在掖庭。”
其中的一条腿实在痛极,她微跛着才走到他身前,再一次看到这张鲜活的面孔。
“他们就死在我的眼前……”
她想忍着泪意,眼睛里已经爬满了水雾,只要眨眼,就会奔涌而下。
她怕自己忍不住在这里痛哭,颤抖的手指抚着胸口,“我抱着他们几个,眼睁睁看着咽下最后一口气,什么也做不了,我真的是天底下最没用的母亲……”
“十九娘!”
裴彦麟漠然打断,“你说了,那只是梦。”
他双目紧紧看着她,用严肃又不失宽哄的声音道:“梦是假的。”
苏星回愣住。
是啊,谁会把梦当真。
她也知道听上去有些可笑,含泪点头,“是了,只是我做的一个噩梦。”
她也盼着是大梦一场。
苏星回望了望面前的男人,嗫嚅着低下头,无措地揪扯她那被霜露侵得有些发润的袖子。
“十九娘。”
他在耳边唤着她。
苏星回抬头想要展颜,两行珠泪却已经夺眶滚在腮边。
此时的自己看上去一定可笑极了,她勉强扯了扯唇,还是忍不住把脸埋入掌心。
裴彦麟思忖是不是不够委婉,沉了沉嗓子,“鹤年在国子监,下年会去折冲府,裴麒在吴王府私学,念奴在园子里玩耍,你随时可以去看他们,不要胡思乱想。”
苏星回勉强笑着点头,半晌伸出两根手指来,坠了坠他的窄袖。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她不善于开口,有事相求只管拖住衣袖表明,他自会明白。
有那么一瞬,裴彦麟几乎认为这也许是她变相的示好。
好在他早就领教过她的绝情。
裴彦麟自嘲地牵了牵唇角,还是本能地环过她的肩,把这副愈渐嶙峋的身体揉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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