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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愈一听这才坐直身子,“那吃上饭不得天黑了,为师还得赶夜路回蝉衣宗?不行不行,你买菜去吧,为师自己去铜锣巷买酒。”
冼愈脚上功夫好,唐轲也不想师父赶夜路回去,就没和他客气,两人一东一西出了门。
唐轲买了菜又买了几套新餐具,回来见冼愈还没回,便自顾去宅子后头打水洗菜了,刚洗完转身出来,听到动静,知道是冼愈回来了,笑着迎上去,一眼看到跟在冼愈后头的那熟悉身影,一颗心沉入谷底。
“湘儿……”
冼愈抱着两坛酒,正转过头与跟在他身后的朱文祯说笑,并未注意到唐轲黑漆漆的一张脸。
朱文祯也学着冼愈那样抱着两坛酒,只是很明显极不习惯抱着酒坛走路,走得小心翼翼,远远看着有些像个瓷娃娃。
待到两人走近了,朱文祯抬眸望着唐轲,眉眼笑弯成月牙形状,喊声“小可”
。
冼愈转过头看唐轲,“兔崽子,这小公子说是你朋友,我看他一个人站在那春风醉外头冷得发抖,怪可怜的,就把人一起领回来吃饭了。”
唐轲明显在生师父的气,只随意“哦”
一声,上前去帮朱文祯将那两坛酒接下来,埋头往屋里去。
朱文祯抬眼看到唐轲住的小破宅,一时眼中闪过万千情绪。
那是一座土瓦房,整间屋子大小比鹿鸣山庄最小的厢房还要小些,外头青灰色的砖头堆砌得极为随意,看起来四处漏风,墙角长满青苔,屋顶几处瓦片脱落了,也不知会不会漏雨。
朱文祯紧紧跟在唐轲身后,几乎要踩着他脚后跟了。
唐轲在跨进门槛前蓦地回过头来,与朱文祯撞个满怀,朱文祯慌张朝后退去,唐轲将酒坛夹在腋下腾出手稳稳捉住他手臂,拿下巴点着宅子外头的空地,“你去外面等吧,不要进来,里面不干净又憋屈。”
朱文祯从看到唐轲的小破宅那一刻人就有些恍恍惚惚的,像是丢了几条魂去,此时听唐轲这么说,他呆愣愣地应了声,转过身,有些僵硬地在空地上先前冼愈拿出来的那唯一一张凳子上坐下来,挺直了脊背看远处烧红的晚霞发呆。
冼愈不明所以,抱着酒坛进去昏暗的屋子里,见唐轲正闷闷不乐地在收拾案板上的肉和菜,凑上去,“崽子,为师踩了什么坑了,你气成这样?”
唐轲不敢瞪师父,只能死死瞪着手上那颗白菜,沉声说:“他是景王府的人。”
冼愈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冼愈张了张嘴,半晌才问出一句,“他不知道你身份吧?”
唐轲摇头,“我没在他面前摘过面具,他以前也没来过我住的地方。”
冼愈这才稍放下心来,缓缓点头,“切记不可在他面前暴露身份,你可是接过刺杀景王任务的,被他知道你身份,捅去景王那,咱们整个蝉衣宗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他瞅一眼房门外头,“是为师大意了,引狼入室。
你这住处当初是找谁买的?将卖方信息给我,为师帮你去将人做了。
这耿小公子是什么来路你知道吗?不如在这里一起解决了吧。”
唐轲吓了一跳,忘了手中拿着菜刀,直接抬手拿刀指着冼愈,急道:“师父你别碰他!”
冼愈黑着张脸,低头看看唐轲指着自己的菜刀,再抬头看向徒弟,惊得连打骂都忘了,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养大的徒弟能将刀对着他。
唐轲惊觉莽撞了,赶紧收起菜刀,低头说:“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他与景王府其他人不同,我以后赚够了钱会领他离开景王府、离开景王。”
冼愈听到唐轲“赚够了钱”
几个字,又与他先前那番话联系起来,恍然大悟,“嘿呀,你个小王八羔子,你说要养的老婆就是他?!”
唐轲吓得慌张放下刀,直接拿满是肉腥味的手捂住冼愈的嘴,“师父你小点声,他就在外头坐着呢!”
冼愈把唐轲的手撸下来,尝着一嘴生肉味,满脸嫌弃呸了两声,“他是景王府的人,你就不怕惹火烧身?你喜欢公子哥儿为师不管你,咱们蝉衣宗那么多同门师兄弟你随便挑哪个不行,偏挑这么个骄矜小公子?他长得是好看,可你养得起么?他跟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看他现在对你还有意思,待到新鲜劲过去了,迟早要完!”
唐轲站在那看了师父许久。
冼愈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做什么,不服气呐?”
唐轲收回视线,重新拿起刀,“没有他,我就打一辈子光棍。”
冼愈在昏黄的光线里看了唐轲许久:“小兔崽子,你认真的?”
唐轲笃定点头,“我认定的,这辈子都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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