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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老先生是退学回来的,他扔下了大好的前途,放弃了复旦大学高材生的身份,就那么楞头磕脑跑回来投奔周小川了,他说那叫交情,我在心里抽了他一千四百多个大嘴巴,然后想,什么交情,你丫这他妈比爱情都爱情不知道多少倍了!
接着,我一侧脸,看见了从他身后走出来的,那个传说中的鼓手。
林强。
我傻眼了。
那是个在上海温柔地呆了好几年都没能泡掉身上北方汉子特有气质的人,个儿不算太高,但是结实,皮肤是白了点儿,但是轮廓生得有棱有角,一头漆黑的长发,一双犀利的眼。
川儿私下里“教育”
过我,别老拿那俩大眼珠子吓唬人,本来就深眼窝,再使劲瞪眼更瘆人了。
然后,现在和林强相比,我感觉与其说我瞪眼是吓唬人,还不如说是在给自己虚张声势,但林强不是,他那种眼神是与生俱来的,在他面前,我一刹那间找不到一丁点儿强势起来的契机。
可这个明明有着一双犀利眸子的男人,对我展现的第一个表情,却竟然只是个一个傻乎乎的笑。
“你看什么看。”
被盯着脸瞧的时候,我紧张了,天地良心!
十有八九我还脸红来着!
于是我为了掩饰,给了他一句横着来的话。
谁知他根本没在意,也没退却,他只是更加冒傻气的笑着,然后说:
“没事儿,我看你有点儿……眼熟。”
以后每次回想起来,他那时的表情和语调都是相当好的谈资与笑料。
但就那天而言,并非什么事儿都这么可笑的。
嚼子不要命的回家请罪去了,跟他同行的是林强,我并不知道每个具体的细节,我只是在看见他让林强扶着跌跌撞撞跑回来的时候,额角正在往外渗血,血流到他捂着伤口的手上,又落在胸前和衣襟。
紧接着,吓呆了的川儿,眼泪就止也止不住的夺眶而出了。
我想安慰,却连先安慰谁都不知道。
手忙脚乱给嚼子包扎了那个让烟灰缸砸出来的伤口之后,一直沉默着的林强终于出声了。
“要不,你们先上我们家去吧,房子在东四,独门独院儿,有地儿,又安静。”
那是个低沉浑厚,而且顿促的声音,那是个谨慎小心,而且正确的决定,总之,那天,我们去了东四。
从右安门到东四,坐车并不方便,那年月的公交系统并不健全,我很清楚这一点,因为我当过售票员。
我还记得自己一天天沿着长安街,在大一路上卖票,那并非个轻省活儿,也谈不上露脸,日子久了,就连路过□广场时,都不会再有肃然起敬的感觉,那就叫麻木吧,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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