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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户人家哪里有小孩,便是三岁的幼童还有几分心机呢,胡明浩颔首收了锦盒,“我晚上便带了去,定会好好周旋结交的。”
见此欧阳氏欣慰,“那位是嫡子不假,可如今也还在襁褓里呢,我听说今年京陵府出了个十一岁的小秀才,人人称道,便当他也一般的天才,那也还得十年呢,我儿不差,有这十年还不早就中举,赴会试了,到时有了官职,谁能奈何,便是你爹也只有看重你的。”
胡明浩想起什么噗嗤一笑凑近欧阳氏低声哂笑道:“我可听说件稀奇事,说这十一岁的小秀才的姐姐原是要与我大姐姐定亲的这温家大郎定亲的,不知怎么叫我爹榜下捉婿了,听说我大姐姐还断了人家的生意呢。”
欧阳氏低眉不屑,“你爹粗糙哪里就知道这些,必定是那屋里人的主意了,定是瞧上人家好相貌了,人人说她端庄持重,那是没瞧见真貌呢,那年元宵看灯,远远的看见过李三郎一回,回家就哭闹了她娘要与李家结亲,把你爹气了个半死,那李家岂是我们攀得上的。”
母子俩说笑一会子,胡明浩起身出去了,欧阳氏拿了几百钱叫人出去要了席面进来与伺候自己的曲妈妈一般的吃酒取乐。
李佑乔大手笔请了一席曲水流觞宴,胡明浩十四岁中秀才也不是个俗人,又殷勤说话,倒也算个主宾尽欢,
隔着窗子,李佑乔倒像见着个眼熟的人,三四十岁瘦高男子,穿了件棉麻蓝布长衫,打包间门口走了几回,又不像熟人,大约是哪家下人罢。
散了席,李佑乔下来,见多木倚着车门站了等着,李佑乔不肯上车叫多木牵马,多木木着脸不肯动:“叶掌柜说的,若再叫郎君酒醉骑马,必叫我在床上躺十天。”
李佑乔斜眼觑了多木,知道叶掌柜在这件事上再不会玩笑,只得罢了,准备上车,那眼熟的蓝衫男子此时疾步过来拱手作礼:“小的见过李小官人。”
听见上京口音,李佑乔挑眉:“我瞧你眼熟,一时没想起来。”
那男子笑得甚是殷勤:“小人是陶相家外院管事的陈三,去李府送过帖子,大约远远见过,今日是接我家七姑娘回京,遇见李小官人,这也是缘分使然。”
闻言李佑乔蹙眉,懒得再说话了,正想随意打发了,那陈三好像不懂看脸色一般仍堆了笑脸说:“我家七姑娘也是个可怜见的,原本她娘只是我家相爷在台州任职时下官送的通房,一时怀了孕,到要生的时候,京里恰好来了调令叫相爷即刻回京,产妇不宜舟车劳顿,只得留在娘家,等生下来也写了信报喜,怎奈那是才到京安顿,一时没忙过来,今年听说七姑娘的小娘病没了,我家大娘子可怜她失了人照顾,便派了我来接七姑娘回京,这不路过这里,瞧着京陵府繁华,便靠岸游玩。”
李佑乔也不说话,只扶额称不胜酒力便走了。
才走到院子里便瞧见叶掌柜坐在他屋里与徐妈妈说话,肚里暗自叹气今晚只怕又不得安静,抬脚找了张交椅坐了,叫多木倒茶。
叶掌柜只拿眼尾扫了李佑乔便知他心底不耐,浑不在意只叫徐妈妈出去才道:“你原是不想拖累颜家才紧赶着跑来京陵府,如今又为甚画蛇添足。”
说起颜家李佑乔难得有些许不自在,便越发端起脸子做出一板正经的样子:“原也是要与胡家走动走动,咱们在京陵有不少店铺呢,又加了临安郡主这一事,总要拜地方的,如今这一席只怕无用了。”
说着便与叶掌柜说起方才遇见陶相家下人之事,复又道:“原本是想设个法子将临安郡主一事在京陵府了了的,如今看来很不必,他们喜欢闹,索性我便回了上京去,叫他们自己闹去,我倒乐得闲了。”
叶掌柜打小瞧着李佑乔为了护着她算计人心,知道如今这两家惹恼了他,也落不下什么好,也懒得操心,只是提起要回上京,顿时那眉头紧得像能拧出酸汁子一样,将手里的茶盏跺在案上道:“我不回,你自己回去。”
李佑乔慢吞吞喝了茶才哂笑道:“你是怕我爹呀。”
这下便似踩了尾巴一般,叶掌柜抄起手边的茶盏掷向李佑乔脚边上,“我怕他作甚,他哪里有让我怕的,我只烦那老太婆日日里生事。”
说了又挥挥手敢苍蝇一般:“你滚。”
李佑乔放了茶盏道:“亲娘,这是我的屋子。”
叶掌柜这才回神想起这里是李佑乔的屋子,越发生气鼻子里哼了一声:“哪有你的屋子,这里都是我的,别忘记了这里是叶府,叶府!”
说毕,起身悻悻走了出去。
瞧着脚边碎了一地的天青碧雨茶盏,李佑乔沉了脸唤外面的女使大米进来,指指地上的茶盏道:“谁叫你们用这茶盏给叶掌柜泡茶的,说了用白瓷盏的,这一盏你一年的月钱都不够赔。”
大米低头不敢申辩,谁敢拿这位小祖宗才买的茶盏给叶掌柜泡茶来的,这府里谁不知道叶掌柜爱砸茶盏的毛病,还不是叶掌柜自己瞧见了非要用的,若惹了叶掌柜生气,这位小祖宗罚的更狠,大米只能自认倒霉,由着李佑乔罚了月钱去。
回了屋里与小麦一说,小麦乐得哈哈大笑,拿了几文钱说要请打大米吃碗糕。
叶氏
颜二郎不熟上京风俗,便故意做个要买房子的样子找了牙人看几套房子,又套了许多话,回来便将青秞安置在了后院的东厢房里,这东厢房里套了暖阁,窗子朝了南面阳光极好,虽不及祥里巷子的房子舒适,但毕竟这里是上京内城,很是难得了,笠哥儿还是叫他去住了外院。
上京分了内城与外城,内城已皇城为中心,紧靠了皇城一圈一圈的外移,除了三司六部,再就是王公贵族,豪门大户,虽并未规定平民不得居住在内城,只内城房价日日高涨,不要说一般的平民百姓买不起,好些的位置,便是有钱也没处买了,除了些最早的民居,或者大商户其余平民大多移去了外城,剩下多是各色商铺鳞次栉比。
按捺了两天等屋子收拾好了,青秞缠了李氏也出去走走,颜二郎深知其意,叫桐花准备了帷帽叫青秞戴了一家子好往大相国寺那边去耍。
大相国寺有上京最热闹的交易市场,才进门便看到有卖狗、猫的,笠哥儿有些走不动,觑了青秞抿嘴笑了也不说话,青秞瞟了他在耳边低语,“日后再说。”
看着姐弟两个弄鬼,李氏也不理,只往前走。
一行一行都是按规矩摆了,有纸墨笔砚,也有时令鲜果,各种干果和腊肉之类,眼见着后日便是大年了,家里所备不多,颜二郎与李氏商议着就顺路买些回去,尽着素日姐弟俩所喜挑选了许多,叫潘进拿去放到车上。
出了相国寺往东大街去边是卖书籍,衣帽的,青秞四处探看了,又叫桐花买了些摊子上的领抹、抹额一些小物件收了,再往北去却是个叫甜水巷所在,一家人都有些意动,进去逛了逛,是个纳税的所在,也有药铺,画廊,再往北就进了榆林巷来了,这里是买卖粮食所在,大米小麦,各色粗粮,芝麻油、大豆油整整一条巷子应有尽有。
从巷头走到巷尾,告诉潘进买些粮食回去,准备找个食肆吃饭,这条巷子也一家也无,青秞看见街尾有家店铺门前写了个大大的卖字,一时意动扯了扯颜二郎的衣服便往里面瞧去。
这条街大多是前铺后院,这家也一样,问了里面的人,正是掌柜的自己,说自己是徐州人年纪大了想落叶归根,由着颜二郎与掌柜的说话,青秞拉了笠哥儿姐弟两个楼上楼下里外走转了一圈,等下来背了掌柜的瞧着颜二郎点点头。
颜二郎蹙眉,知道青秞是依样想开个成衣铺子,成衣铺子最好是开在热闹繁华之处,又或者成衣铺聚集之处,可这里却不是开成衣铺的好地方,问了价,掌柜说要急着回去连着里面的柜台东西一起作价五百两,这个价格这个地段在上京已算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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