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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两日之前,他从鄯州方向收到了紧急军报。
西突厥与回纥联军进攻庭州,庭州刺史来济战殁,同样被流放庭州的杨德裔也身死于此地。
联军随后南下跨越天山、进犯西州,已先后攻克了高昌、柳中与蒲昌。
随后,一路屯兵于交河,随时准备迎战从西面折返的唐军,一路屯兵蒲昌,拦截东面的唐军支援。
这出消息抵达鄯州后,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发往长安,同时也被送到了裴行俭的手中,作为西域全局战况的相互知会。
该说不说,鄯州刺史是个脑子清醒的人,才有了这样的一出通报。
裴行俭也当即在收到军报的时候发觉,这一出布置有条理到……不像是西域胡人的手笔。
以至于当此刻吐蕃兵力有变的那一刻,他的心中更是忽然生出了一个可怕又显然大有可能的猜测——
西域之变,不是西突厥与回纥两方的行动,更是吐蕃和他们的配合!
倘若真是如此的话,吐蕃也应该将兵力投入到战场之中了。
在吐谷浑暂时是一块啃不下来的硬骨头时,他们便打算换一种方式为己方谋求利益。
他也很快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了弘化公主与慕容诺曷钵听。
“那我们现在该当怎么办?”
这两年间的协同作战,已经让慕容诺曷钵对裴行俭的信心增加了不少,直接便做出了这句发问。
裴行俭面色沉沉,“倘若吐蕃和西突厥、回纥当真联手,也瓜分掉了西域的战果……”
想到西州可能因为突厥入侵而遭受的损失,哪怕裴行俭已不在此地任职,他也依然觉得自己的胸腔肺腑之中烧着一把焦灼的火。
但他还是努力平复了心情,继续分析:“到时候大唐优先增兵西域扫平祸患,可吐蕃却可以凭借着这一出劫掠来的军备武装己身,再度回师进攻吐谷浑。
这对我们来说,将是更难应付的情况。”
“也就是说,”
弘化公主开口,“我们需要拦截住吐蕃支援安西的兵马,不能让他们撤兵得如此顺利。
这不仅是在帮大唐,也是在帮吐谷浑自己。”
弘化并未留意到,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慕容诺曷钵微垂的目光中隐约有几分不快。
只是因为裴行俭先接上了话,才没能让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他的那头。
“不,光是如此不够。”
裴行俭答道,“因为我们没法确定,这出发兵拦截会不会正中吐蕃下怀,为他们先夺取吐谷浑创造条件,所以边境兵马就算要减,也不能减太多。”
“那就由裴将军领兵追击吧。”
慕容诺曷钵有好一阵的沉默,最后还是给出了这样的一句回复。
“你通晓应变之道,在何处发起进攻,又是否要及时将人撤回,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至于吐谷浑的戍防,反正有你此前规划的种种方略,就由我与弘化继续把持便是。”
裴行俭朝着这位吐谷浑国主行了个礼,“我也正是此意。”
只是不知为何,当裴行俭率兵朝着吐蕃撤兵方向追出,确认对方并没在玩一个虚晃一招戏码的时候,他的心中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仿佛马上就要发生什么他绝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
六月的吐谷浑,夜风中也终于有了几分和暖的温度。
但又或许,那是一点点在边境上亮起来的星火连缀成一片形成的火海,助力于那温度的升高。
吐蕃大相禄东赞难得领兵在前,此前的身体抱恙,都好像在今日行将发起进攻的那一刻,变成了进取的雄心壮志。
很显然,他并没有出现在那一支撤兵的队伍中,而是出现在了这里。
在他的身后,则是他在这几日间重新聚拢起来的另外一支队伍,由白兰羌和党项羌组成。
前者是臣服于他吐蕃两年的吐谷浑故交。
后者则是他们吐谷浑用两代联姻拉拢的盟友。
这样的一支队伍,确实不如吐蕃本部的兵马指挥起来灵活,但作为一支用来奇袭的队伍却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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