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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
他不是孤身一个人,他固执地想,他还有姐姐。
只有姐姐能懂他。
姐姐能离开这里,也一定能带他离开这里。
从那时起,与自己似曾相识的面容甚至不再是一个具体的意象,而是一个符号,一个象征潜逃与新生的向往,一个通往终点的标的。
那是十一岁。
暑假随父母回国的他就像是被束缚的傀儡,坐在公司的会议室里重复阅读一本又一本父母要求的原文书。
对过的会议室爆发出争执声,他抬头看,一个青年站在散落的纸页中间,被父亲劈头盖脸地斥责。
那人低着头,面无表情的脸颊隐隐抽搐。
眼中却透着再无期待的绝望。
年幼的凌清远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记得这个人,名校毕业,能力出众,就是家里有一个负债累累的赌鬼父亲和一个体弱的结巴妹妹,那像是一座大山,沉甸甸压在他的背脊上,而他还是挺起了脊梁。
直到这天,那座山还是垮塌下来,他终于放弃了。
年幼的凌清远远远望着他抱着公文包站在公司门口,看他掩面无声痛泣,看他心中大厦颓倾,看着来来往往的行路人与他擦身而过,没有人会在意他人生到了哪一处绝境。
“盛叔。”
那年的盛佑回过头,看到的是一个安静的,温良的,救世主。
那年的凌清远其实还没想好。
但他想做的,大概是织开一张,属于自己的网。
凌清远从不缺乏物质上的东西,疼爱自己的奶奶和叔伯姑姨逢年过节也不吝于往他身上投资,而他更不虚与委蛇,总是施施然大方收下。
大概是太过乖巧听话,又在金钱上表现出了足够的自控力,一来二去之下,凌家父母很放心地让他自己保管自己的资金,放心到了最后连他拥有的金额也成了未知数。
而这笔大几万的未知数注入,成了盘活盛佑的最后一簇薪火。
与此同时,他又凭依着自己在祖母面前受到的宠爱,将盛佑重新推向了长凌国际——凌氏的总公司。
十一岁的孩子自然不会有利用人际关系布局的念头,只知道在他以孩童的身份获知的长凌人风评里,认可盛佑的人不在少数。
若不是职场之上有心人的刻意诬害,若不是那一次资金链危机向凌邈的错误求援,盛佑也许会成为凌邈得力的左膀右臂。
但凌邈太过自我的疑心病,让盛佑从此走向了人生的另一条路。
那是十叁岁。
随父母回国的凌清远,终于再次见到了那个人。
七年的时光让她和他之间变得陌生,但再见之时,男孩依然能在树影斑驳间找到那一抹年少时熟悉的轮廓,血脉维系的情感随时间的长河撒欢奔涌,流过万水千山,百花缭乱,最终仍旧不可逃离地皈依,触动了那张网上静止的丝线。
他依稀记得那一天自己敲开老旧居民房的门,应门的男人皱着眉打量了他许久,而他也犟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直到男人哂笑一声问,来找你姐姐的?
其实他不想承认,但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理由能解释他出现在此的原因,所以保持沉默成了他的回答。
“她今天去舞蹈室了喔。”
男人把他请进屋子,像是对待小孩一样拿出了糖果招待他,而他只是四下张望,拒绝了男人的好意。
那时的男人盯着手中的糖果,苦笑自嘲:“也是,你什么好东西没吃过,怎么会稀罕这种小丫头喜欢的东西。”
他伸出掌心向上,问男人要了一颗糖果——只因为那是“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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