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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馥之正在趁着空闲调制蘸酱,边说边望了一眼蹲在几个大水桶之间洗碗的美团。
姚欢道:“不用,让美团忙吧,我又不是那李校书家的千金,上街离不得人陪。”
沈馥之莞尔。
她原还觉得,外甥女自尽不成后,恢复元气也忒快了些,连带性子也变得开朗活泼许多,不免纳闷疑惑。
但渐渐地,沈馥之越看姚欢越正常。
这孩子举手投足间的伶俐和好学好问,可不就像她母亲少年时。
她母亲当年,可是颇得沈括沈公青眼的族中子弟,称赞其若是男儿身,进士及第、朱紫加身亦可期。
雏凤清于老凤声,有何奇怪。
且说姚欢离了铺子,笃悠悠地往明月楼方向走,待估摸着正在饭铺门口洒扫忙碌的阿四看不见自己了,便倏地拐弯,向东边春明坊里走。
她其实,不是要去明月楼拿钱,而是要去春明坊找一个陌生人。
昨日申时,西园曲终人散后,驸马家那个叫胭脂的美貌小婢女,见姚欢正在拾掇自家带来的箧筐,忽地偷偷拽住了她说话。
“姚娘子,俺瞧你就是个热心快肠的姊姊,方才又听说你们住在东边春明坊附近,胭脂也是冒昧,可否托你走一趟春明坊,帮我带个口信。”
姚欢彼时,刚经历了炊事员、侍应生、脱口唱演员三重工作,正是从神经高度紧张中放松下来的状态,头脑似乎又够用了些。
她捕捉到了胭脂眼中的一丝怯意,遂直言道:“胭脂娘子,多谢你今日对吾家的指点与照拂,可是容我问一句,王公和李夫人,一看就是宅心仁厚的家主,难道贵府对仆婢会苛刻到如此地步,就算仆婢言明情由,也不许踏出府门半步吗?方才席间,我明明听见,晏公还问起翠袖姑娘的休沐假期。”
胭脂心道,这姚家娘子,果然不是等闲的市肆商贩,她在酒宴上举重若轻地就转圜了场面,自然也并非哄上几句便能差遣之人。
倒不如,与她将实话说透了。
“姚娘子,”
胭脂压低了嗓子,叹口气道,“都道是,交浅言深,多有蹊跷。
但俺今日相托,却要请娘子放心,乃是和娘子带着令弟讨生活一样,是桩寻常人伦之事。
俺,俺当家的,在春明坊的云山小筑做护院,俺们的孩儿,由婆婆带着,住在乡间。
昨晚间,王公与李夫人忽然说起,做完这次雅集,他们要去寺中礼佛,临时放俺和其他几个养娘二日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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