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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芬听了这话,失控地叫起来:“你休想!”
何啸挑了挑眉,“你再喊得大声些,聘礼也可省了。”
言罢又轻薄地一笑,“或者妹妹就这么养在闺阁里,再养上三年五载,等我娶了亲,再来聘妹妹做妾,到时候舅舅舅母照样会向我感恩戴德,多谢我愿意接手你这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梅芬被他说得直哭出来,“我和你究竟有什么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何啸眼里那点戏谑反倒慢慢凉下来,有些鄙夷地说:“我和妹妹没仇,非但没仇,我还挺喜欢你的。”
可是喜欢你,却爱看你落进水里拼命挣扎,现在想来那时候为什么推她落水呢,就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而已。
“女人家,生得一副张狂性子,通家上下问问,谁不知道她说一不二?如今教导得孩子也如她一样……那个梅芬,逢人便笑,将来也是个愁人的……”
这是他爹娘在他书房外说的话,他全听见了。
那时候正读《礼记·曲礼》,书上说“不登高,不临深,不苟訾,不苟笑”
,这些梅芬好像一样都不占。
这样的女孩子,简直不配为女孩子,如阿娘说的,女人家就该行止端稳,唯夫命是从。
有了这回的教训,过十一年再来看,她果然知道收敛了,如今呆在闺阁寸步不出,这才是公侯千金该有的样子。
何啸很满意现在的成果,加上她又和魏国公退了亲,捡来继续调理也不错。
当然,若是她寻死觅活不愿意,那自作孽不可活,将来赏她个妾的名分,就已经是对她的恩德了。
梅芬气得发抖,红着眼跺着脚说:“你想羞辱我,休想!
你今日说的话,我会如实告诉爹爹的,我要让爹爹看清你的真面目,让他替我讨回公道!”
谁知何啸哈哈笑了两声,“你只管去告诉,大不了我再向舅舅陈情,我心悦你已久,看看舅舅怎么说。”
梅芬是深闺里的姑娘,又是舒国公夫妇捧在手心里娇养到这么大,从没有人对她疾言厉色,所以她连斗嘴都不如人。
八宝见她脸色煞白,袖笼下的手也冰冷,可顾不得刚才差点被他掐毙了,扶着梅芬连连后退,边退边道:“你等着,我给我们小娘子作证,一起戳穿你!”
何啸眯眼望过来,哂笑道:“你将来,总是要做你家小娘子的陪嫁吧?眼下敢这么对我说话,难道果真不想活了?”
这是性命攸关的威胁,吓得八宝直打结巴。
反正要理论是理论不清楚了,八宝拽着梅芬小声说:“娘子,咱们从斜径上逃吧!”
恰好边上的小路能绕开他,八宝拽着梅芬发足狂奔,走了好远回头望一眼,那人已经不见了。
“这表公子好可怕,究竟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终于逃进了滋兰苑,八宝气喘吁吁说着,慌里慌张把院门别上,然后抬起头让梅芬看,“小娘子快瞧瞧,我脖子上有没有掐痕,要是有,咱们这就去找夫人,把刚才的事回禀夫人。”
梅芬努力在她脖子上搜寻,奈何这丫头生来是糙皮肤,刚才何啸明明使了那么大的力气,也没能留下半点红痕。
梅芬不由泄气,垂着两肩落泪,“我将来,一定会死在他手里的……”
八宝说不怕,“云娘子就要出阁了,明日之后她也是公爵夫人,倘或咱们郎主和夫人不信小娘子的,咱们就去求云娘子,让她想办法,哪怕是请魏公爷出面,也要替小娘子主持公道。”
可是梅芬不住摇头,“我已经害得她那样了,拿什么脸再去麻烦她。”
八宝并不懂得其中缘故,纳罕地说:“云娘子嫁了魏公爷啊,那么高的门第,哪里就害了她了。”
然而梅芬的优柔一向是这样,她瞻前顾后,闹到最后只能自认倒霉。
八宝相较于她,反倒泼辣很多,气恼道:“小娘子要是不说,回头我去和云娘子说。”
梅芬又怕她莽撞,这样大喜的日子给云畔添不自在,只好敷衍着:“这两日就罢了,大喜过后三朝回门,到时候再同巳巳说吧!”
第二日要大办喜宴了,头天来相帮的亲友们聚在一起,在前面起了筵。
梅芬没敢再出自己的院子,担心人来人往再遇何啸,自己闷着头躲在卧房里,连晚饭都没吃。
及到第二天正日子,府里愈发热闹起来,进出内宅的那些贵妇贵女们络绎不绝,梅芬便站在东墙跟上,贴着墙听外面的动静。
墙内墙外两个世界,明明一捧雪离得很近,她却不敢出门送一送巳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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