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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熹神女乃是昆仑山君与四水女神聚山川之精孕育而生的仙胎,失却仙元后,这具身躯本也是每况愈下,逐渐凋敝。
宿主的魂魄一离开,这具身躯便会重新化作山气水雾,散入天地间。”
沈薇一直望着银镜,就和她刚穿入这个世界时一样,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银镜里映照出来的面容,终究还是有几分不舍。
“我离开后,他会怎么样?”
沈薇担忧道,“他会不会因此而再度黑化?”
系统道:“宿主请放心,他对你的感情正是最炽烈浓厚之时,你在此时离开他,这份情谊便会永远定格在这一刻,成为他心中不可磨灭的明月光,他定会遵守对你的承诺,成为一个庇佑苍生的神君。”
是了,从一开始,她的任务就是攻略反派,成为反派的白月光。
在情浓之时离去,白月光才能高悬于他心中,永远明亮。
窗外天色已明,殿外响起了侍从们窸窣的脚步声,今日是大婚之日,繁琐的事务极多,她也需得沐浴熏香,梳妆打扮了。
当终于能离开之后,沈薇再看这一间自己住过百年的宫殿,不论是拔步床架上垂下的丝绦,还是桌案上镂空的掐丝香炉,都难掩眷恋。
她不止眷恋这里的物,更眷恋这里的人,可当下却没有多余的时间予她去见她想见的人。
侍从们踩着时间点进来,伺候她沐浴更衣,光是替她挽发描妆,便耗去一两个时辰。
昆仑神女大婚这样盛大的日子,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每一缕头发丝都需梳理得整齐得宜。
天宫特意为昆仑降下祥云瑞彩,昆仑山上金光万道,瑞气千条,神兽披挂五彩飘带穿梭于宫殿廊芜之间,云霓之中有凤鸣龙吟之声。
前来道贺的三界宾客已陆续到来,时不时便有华贵车辇当空驶过,留下经久不散的仙灵之气,车辇上的摇铃之音自晨时便不曾停歇过。
这样一番热闹景象,沈丹熹皆看在眼中。
于是,这一相比较起来,九幽便越发的阴沉死寂。
“丹熹神女啊,我的大婚之日,的确该是这般浮华热闹。”
沈丹熹屈指抓了一把骨灰洒向半空,在飘飞的灰屑中翩然地旋转了一圈,低声笑起来。
九幽昏昧无光,任何声响都无,她的笑声传荡出去,很快被四周的空寂吞噬。
这里冷清得实在太过分了。
外面的每一时每一刻,都会在九幽被拉得无限冗长,沈丹熹被飘入意识的喜乐铃音吵得烦躁不已,她从地上爬起来,刨开周遭死寂的坟茔,将埋在其中的罪灵硬拉出来。
“都醒来!
今日是我大婚,你们也该为我庆贺一番才是。”
她从坟茔里刨出一根藤妖,这根藤曾饱食过上千人的血,刚被打入此地时,健壮得犹如一座小山。
现下它那庞大的身躯枯萎得只剩下最后一根主枝,枝上顶着一颗皱巴巴的人头,被沈丹熹轻轻一晃,那颗干枯的人头就“咔哒”
一声从藤上断开,咕噜噜滚进了地面的黑灰里。
沈丹熹丢开它,又去刨了另一座坟,只从坟里拉出半具风干的骸骨。
她一口气刨了一座又一座坟,蛮不讲理地要求他们为自己欢呼,为自己庆贺。
然而能在这九幽绝狱中的,无不是等死之辈,不管你曾经多么辉煌,地位多么崇高,进了这里便都沦为了同样的废人,无灵力无妖力无魔力,只等待时间将寿命消磨殆尽。
就算被她刨出来,见到的也都是一副副死气沉沉的面孔,说是满地的活死人,也不为过。
沈丹熹刨了一会儿,失去兴致,重新倒下去,和这些活死人躺到一起。
她望着九幽深黑的天空,意识里却在燃烧着璀璨的烟花,仙娥飞翔于半空,从提篮里洒下鲜花铺路。
沈丹熹伸出手,朝天空抓去,似乎想抓住意识里飘落的花瓣,喃喃道:“真美啊,原来我这么美。”
愚蠢,恶毒,却又实在美丽。
祥云瑞光之中,身着喜服的新人在三界来宾的注目下,踩着锦绣花路,一步步登上昆仑之巅的晟云台,祭拜天地,许定终身。
沈丹熹看见她的名字被刻上契心石,与最厌恶之人并列其上,从此密不可分,永世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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