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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胡姬旋舞,奏弦击鼓,围绕着中央一个通体漆黑之人,此人发短卷曲,上身赤裸,斜披帛带,正在表演杂耍。
一根粗木绳困在栏杆两端,去地十尺有余,那黑人头顶十碟玉瓷碗,立在绳上,双臂张开,时而抬起一只脚,时而左右来回走动,更作踢踏舞,震得顶上白碗晃动不停,击出脆响。
忽而一道疾风穿堂而过,卷发微微翘起,黑人身形摇曳,前扑后倒,眼见即将落地,围观者呼吸一滞——
窦绿琼的心也被牵紧了,目露担忧,齿咬下唇。
却见其,身轻如燕势似飞腾,惊然一跃跃出个六七丈,碗碟随之而起,十来个重重叠叠。
下一刻,黑人稳稳一立,微微俯身作揖。
静谧一瞬后,底下坐席骤然爆发出轰雷似的喝彩声,纷纷抛出赏钱。
铜板与碎银齐齐落入碗中,发出碰撞相击声,不一会儿便将碗填得满满当当。
“好厉害。”
窦绿琼瞪着双眼,目露惊羡,不由感叹。
撷月在身侧也围观了这一出精彩的杂耍技艺,她见多识广,因此介绍道:
“此人皮肤黝黑,身量矮小,想必就是传说中的昆仑奴。
原在南洋诸岛,林邑以南一代,被贩卖至此。”
窦绿琼原先在扬州时听过,贵族多好蓄养昆仑奴、新罗婢、菩萨蛮,其中以昆仑奴为最。
甚至在京城形成攀比之风,以彰显贵族身份。
“被贩卖过来给人表演,岂不可怜?”
“也不尽然。”
撷月道,“他们原先生活的地方多在海岛,物资贫瘠匮乏,远远落后于我朝。
所以,有些是自愿跟随商队来此,有些则是外国使臣进贡给我朝的。”
窦绿琼点点头,去后院寻找茅房。
—
酒楼的后院不似前堂那么热闹齐整,到处堆叠着杂物,解完手,窦绿琼扶着墙出来,蹀躞而行。
余光中忽然瞥见一道黑色身影,她向侧方望过去,便见方才那表演的昆仑奴坐在角落里吃馒头。
“欸。”
听见声音,昆仑奴吓了一跳,警惕地抬头,藏起馒头。
却在看见眼前少女面容时,呆愣了一下,漆黑的瞳孔里流露出惊艳,似乎闪烁了一下,刚刚耸起的肩膀也放了下来。
“你为什么在这吃馒头呀?”
窦绿琼好奇,他方才不是得了许多赏钱么?
他双手在空中比划,嘴里“蒽蒽啊啊”
的,原来是不会说中原语。
窦绿琼托腮,想了想,指着他的馒头,再用手戳了戳前方的酒楼。
那昆仑奴却会错了意,犹豫了一下,从手里刚吃几口的馒头上,在边角未动处撕了一半,递给她。
窦绿琼连忙摆手,“我不吃我不吃,我方才吃饱了,你吃吧。”
对方失落地收回了手。
伤腿疼痛,窦绿琼捱了一会儿,受不住,屈膝慢慢蹲下,不顾罗衣沾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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