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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约莫六点多,苏月就被她妈从床上薅了起来。
大冬天啊,数九寒天,屋檐下还结了冰溜子呀,这么冷的天,让人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自从穿来,苏月就没亏过嘴,好吃好喝养了大半年,脸上长肉了,头发也终于不再像枯黄的野草,而是又软又黑。
苏月坐在小板凳上,她妈给她扎辫子,她打了个哈欠,抱怨道:“妈,有必要起这么早吗?”
马蕙兰揪着她的辫子,“别乱动!
你表哥他们早就过来叫你,今天队里牛车去公社,大家都等着蹭车,迟了就没位置了。”
“咱家不是有自行车吗?”
“咱家四个人,一辆自行车,坐得下吗?还是你坐车把手上?”
苏月小声嘀咕:“大不了咱走路去呗……”
“行了,赶紧去洗漱,就等你了,这个磨蹭劲儿!”
扎个辫子,要是不帮她扎好,能磨蹭一个钟头,一会儿高了,一会儿低了,一会儿嫌弃两边不对称,一会儿又嫌弃马尾不好看,要编麻花辫,真是事多!
没一会儿,白红梅就等不及过来催,“蕙兰,你们好了吗?”
见苏月还在擦脸,她急道:“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咋还在洗脸?放这放这,你去抹脸去!”
她顺手把湿毛巾拧干,端起盆往院子里一泼,得,好了,“蕙兰,小丫,走了走了!
长河你跟卫阳骑车去吧?那我们就先走了。”
苏月被大舅妈拽着,急急忙忙赶到村口,牛车上竟然已经快坐满了,白红梅说道:“我说吧,再不过来,就没位置了。”
其实还好,马老太太带着两孙子在上面占着位置了,其他人见苏月和马蕙兰过来,也都道:“来,挤一挤,挤一挤,蕙兰啊你带小丫坐这儿吧,我们这儿有位置……”
赶车的是马七叔,他赶得一手好车,据他本人说,年轻时候,他可是在县城干过的,给大户人家赶过车呢!
苏月好奇,扬声问道:“七爷爷,您赶的是不是就是那种有个车厢的马车啊?”
“是有车厢,可气派了,做车厢的木头都够拿来做床了!”
马七叔回忆道:“不过,不是马车,是骡车!
嘿嘿马车多贵重啊,人家有自家的仆人,可不会让我们这些外面人碰。”
“那骡车和牛车哪个快啊?骡车能拉多重的东西,如果像我们这么多人坐在车上,骡子不会走不动吧?”
“当然是骡车快……”
一老一少就这么天马行空一顿瞎聊,聊着聊着就到了公社。
牛车在供销社门口停下,苏长河和卫阳骑车更快,两人已经等在门口了,马蕙兰给苏月把围巾拉上,“说一路话,也不怕灌了风。”
苏月哈了口热气,“我背着风呢,而且一车人,我旁边就是大舅妈,大舅妈都给我挡着呢!”
她朝她爸跑过去,“爸,咱先去哪儿?”
马老太太也在问闺女,“你们去哪儿?不去供销社?”
其实家里还真不缺什么,年底老苏忙着销售,见天在外面跑,不是省城就是沪市,有时候看到点什么就给买回来了。
马蕙兰想了想,道:“妈你们去吧,我们先去躺邮局,回头再逛逛。”
过年了,他们不去老苏家过年,总得给苏老爷子苏老太太寄点东西,还有严教授,老先生对她闺女是真好,都快拿她当半个学生了。
她闺女那人,想一出是一出,比方早前说想试试配鸡饲料和药水,后来又看什么肥料,反正就是问题可多了。
可她给严教授打电话,严教授回回都惯着她,不是托同事,就是找朋友,各种书籍都给寄来两个麻袋,中间门还写信来,问有没有哪里看不懂。
就说这么负责、这么关心她闺女的人,他们不把人家当长辈对待,都是他们没良心。
到了邮局,东西照例还是写的苏长丽的地址,苏长河附上一封信,写明哪样东西都是给谁的,顺带汇了钱过去,让苏长丽转交给老两口。
寄完东西,苏家四口就没什么事了,但既然来都来了,那就逛逛呗。
红旗公社真的很小,只有一条主街,街上最繁华的地段就是供销社、国营饭店,再往前还有个理发店,就是想多逛逛也没地方逛,总不能去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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