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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燕常却不料会是这样。
沈梦那麽笨拙,那麽青涩,又那麽急切的想要讨好他,甚至有些失态了,也不知是赵灵同沈梦说了甚麽,让他这样的如履薄冰。
他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怎样,只是看着沈梦,就彷佛是在对决之中看着一个原以为会有几分胜券的人接二连三的露出破绽来,心中不免生出怜悯来。
可他还是不忍心教沈梦受苦。
沈梦身上有一种很教他喜欢的气息。
那种微微青涩,彷佛清晨叶尖上的露珠一般,极乾净的味道,让他有些忍不住。
便是这一念之差,教他铸下大错。
他曾以为,若有一日沈梦知晓了当年之事,或许还是会取他的性命。
可他还是想赌一赌。
他明知不可为,却还是忍不住似的要对沈梦好,教他剑法,看他习武,把教中的事务分与他打理,教他在教中慢慢的树威立信,木盛和费清都常说他宠爱沈梦宠爱得厉害,可他还是慢慢的沉湎了下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不觉间,便已是七年。
七【三】
七年之後,沈梦羽翼已丰,果然要取他性命。
却不是因了东窗事发,而是为了教主之位,为了雌伏之辱。
但他,似乎也并不觉着意外,也未必有多麽的难过。
他一早便对沈梦的野心有所察觉,也预见到了这一切,比起许多年前被罗铁生一刀刺入心口时的痛苦,沈梦今时今日的杀念,纵然令他有一些些伤心,也是微不足道的。
将沈梦抱在怀里的那一日起,他就一直在等着那一刻来临似的。
只是那一刻来得倒比他以为得早,到底教他有些措手不及,有些猝不及防。
即便如此,他对沈梦,还是有些动心的。
七年,他和谁也没有这样的长久过。
日日的耳鬓厮磨,夜夜的肌肤相亲,他与这个人,恐怕已经熟悉到了不能再熟悉的地步。
有时沈梦都不必开口,他几乎都能猜出这人要说甚麽的地步。
但也只是几乎罢了。
那些不过是沈梦想要给他看的,那些恭顺的姿态,沉默的谦卑,还有欢好时眼角的泪水,肌肤上的绯红,既是沈梦,却又不是沈梦。
而在这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乖顺的背後,却是他所陌生的,却又恍如昨日的那个沈梦,那个身背大剑,身着白衣的沈雁林。
七年之久,他却仍然记得那时留南山中初见时,他胸中彷佛死灰复燃一般的微微心动。
只是这些微的动心,犹如日光里的轻尘,将身略一遮挡,便瞧不见了。
沈梦叛教之日,山中落着茫茫的大雪,他只身带伤,裹着白裘离去时,心里空落落的,甚麽也不曾想。
沈梦想要这个位子,给他便是。
其馀的,便也只能如此了罢。
他也知沈梦想要他的性命,他活着一日,沈梦便有一日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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