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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中很干净,却了无生气。
一眼看过去,无人会以为,这里有人居住。
谢欲晚似往常一般,洗漱,掀开被子,上床,盖好被子,睡觉。
又似往常一般,在夜幕最深之际,抬起眸,望向身旁的一处空荡。
他想起那日他将橘糖送去青山时,橘糖满眸的泪,橘糖说:“公子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他很讶异,到了今日,依旧讶异。
橘糖为何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人世间,人诞生,人死去,是这世间固有的规律。
谁都会死,意外,老死,本质上并无差异。
他有一日,也会死去。
又何来,‘她’死了,他便要好好才能活下去的道理。
他看着橘糖泛红的眸,看她恍若无休止的泪,只觉得诧异。
那时已经小半年过去,她为何还能如此伤心?他闲暇时想,这一生,他也难如橘糖一次。
百般否认的公子,却未发现,他连‘她’的名字都再未唤一声。
他平静地对待这世间的一切,看天子荒谬,看安王残党日渐壮大,他不再如从前一般,去为心中的社稷殚精竭虑,他守着年少之时友人之托,漫长而独自地行走在人世间。
只是偶尔,会在夜深无人之际,怔然。
他似乎,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又是一年冬日。
他看着窗外漫天的雪,突然心如刀绞地疼。
这疼来的如此迟缓,他意识到时,仿佛用了半生。
许多年前,会有一个名为姜婳的女子,在漫天飘扬的雪中,笑着向他跑来。
可雪就这般,白了青年的墨发。
惶然睁开眼的那一刻,冰冷的水似乎还在她的喉间,姜婳下意识掐住脖子呕吐,被一青年男子关切声音围住之际,她才恍惚,意识到了什么。
“小婳,怎么了,莫不是不想见夫子,还装起了病?”
青年关心又带着取笑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她眼眸模糊地望向周围的一切,最后定在姜玉郎那张尚年轻的脸上。
她怔了一瞬,道了一句:“大哥。”
姜玉郎忙将妹妹扶起来,拿了帕子,替她整理了番仪容:“大哥知晓你不爱诗文,昨日才没去学堂。
但小婳,你还小,比起其他事情,诗文其实已经很简单了。
便是玉莹那般的糊涂蛋,都能得甲等,小婳努力些,定是可以的。”
他声音温润,是同谢欲晚那般,不同的温润。
谢欲晚的温润之中,永远是疏离有礼,端方君子,他却是谦谦君子,如水温和。
姜婳惶然,一时间,不知道这是梦,还是人死之前的走马灯。
她明明已经死了,坠入了那方冰冷的湖。
可此时,被姜玉郎搀扶住的触感,是如此真实,她眼眸不再模糊之际,望向了正对着她喋喋不休的姜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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