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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的兴华纺织机厂就坐落在杨树浦,那边是上海工厂的聚集地。
傅家家大业大,祖上靠钱庄和丝绸起家,后来又做了船运,和宋家一样是宁波有名的富商。
宋家如今走了纺织的路,傅家在三年前决定做纺织机械,不过现在国内的重工业薄弱,想要做出自动纺织机是多困难的一件事?这三年傅家在纺织机上投入了不少钱财,不过他们的机器跟英国和日本的机器相差太大,无人问津。
傅家唯一的公子傅嘉树美国留学归来,接手了这个厂子,据说天天泡在厂里发誓要搞出自己的纺织机。
宋舒彦接手的是宋家最赚钱的海东纱厂,傅嘉树接手的是傅家亏钱亏得最厉害的纺织机厂,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车子进厂里,傅嘉树站在车间门口招手,宋舒彦从车上下来,让司机先回去,等下舞会过后来接他。
看见平时丰神俊朗的傅嘉树此刻穿着工人的工装,手上还有油污,宋舒彦笑:“有必要你这个少东家亲自上吗?”
“看看就忍不住了。”
傅嘉树带着宋舒彦进厂房里,宋舒彦看着正在调试的机器,听傅嘉树说机器的问题。
两人聊得差不多了,傅嘉树带着宋舒彦往办公室走,他拉开卫生间的门,拧开自来水龙头洗手,宋舒彦站在边上:“我出来的时候,我父亲跟我说,他还是要用英国或者日本的机器,我想新厂大部分还是用英国和日本的,你的我放两套进去。”
傅嘉树洗过手,抽了毛巾擦手:“要是不能稳定,你卖我面子也没意思,倒也没必要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在商言商的好。”
傅嘉树脱了工作服,穿上西装外套:“走了,再不回去,小丫头要生气了。”
宋舒彦上了傅嘉树的车,傅嘉树开车出工厂大门。
宋舒彦无奈地说:“我妈来信,要送她来上海,生怕我不待见她,让我父亲再对我耳提面令一番。
出门前被我爸揪住,就耽搁了。”
宋舒彦和傅嘉树,就如同他们两家作为宁波的两大富商,既有很深的合作,又是互相别苗头,暗地里不服对方的那种。
这两人一同入学,在比较中长大,只是两人都极出色,也说不出来谁到底更胜一筹,倒是这几年一起留洋,在外互相帮助,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知道他回去就被抓了拜堂成亲,傅嘉树十分同情他,现在又要被强迫圆房,甚至他都能想象,宋舒彦的妈,穿着暗沉的衣服,拿着佛珠跟宋舒彦念经:“传宗接代,传宗接代……”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想笑,宋舒彦侧头:“你笑什么?”
“我在想象你妈给你念经的样子。”
傅嘉树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她……毕竟是你拜过堂的妻子。”
宋舒彦看着傅嘉树:“我想请你帮忙。”
“我?”
傅嘉树不太理解,“我能帮什么忙?”
“海东在武汉的销售占了海东总销售额的三成,我从接管纱厂以来都没去过,这次一定要去看一看,你帮我去火车站把她给接过来,先让她在云海饭店住几天。”
“住云海?不是送你家?你自己安排司机去接不成吗?”
傅嘉树无法理解宋舒彦的想法。
“我若是安排在自己家,那她就安安心心住下了,等十几二十天,我回来了,还是没解决这个问题。
我若是安排司机去接,她是大少奶奶,若是她命令司机送回家,司机岂不是为难。
你帮我去接,你是我至交好友,却不是家里的下人,她也不敢为难你。”
“那为什么要安排在云海?”
“我可以说是太过于仓促,我不喜欢别人冒然闯入我的生活,所以等我回来之后再安置。
你送过去的时候打个招呼,让他们多照顾一二。
反正生活上不要亏待她就好了。”
宋舒彦叹气,“这也是无奈之举。”
“可你回来之后,不是还要接她回来?”
“十几天把她晾在那里,她心里总归应该有个数了,回来之后再跟她谈谈,让她自己回老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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