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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爽斜靠在船栏上看着船工上上下下地运米,无聊中闲问一句:“这位小哥,这些大米运去哪里呢?”
船工斜瞪他一眼:“公子您上哪儿,这些米就运到哪儿。”
“江州府。”
船工点头走了。
等那船工再走过来,朱爽又问:“江州不是鱼米之乡么?为什么还要运米过去?”
船工不耐烦,反问:“您这一辈子只吃一种米么?”
朱爽给他问得一头雾水。
何桥过来道:“皇上,稻米也分很多种;而且同一种稻米种在不同的地方种出来味道也会不一样,所以他们会互通有无。
而且各地旱涝不同,有些地方今年年成好些,另外一些地方却颗粒无收,这样年成好的地方自然会有人把米卖到年成差的地方去……”
“可是……如果全天下都年成不好呢?”
朱爽脱口而出。
五年前的噩梦回到眼前。
整整下了几个月的雨,泛滥的洪水,到处流浪的饥民,还有那三天两夜的折磨……
何桥被他问住了,片刻才说:“如果全国各处年成都不好,百姓没有饭吃,自然要靠官府的存粮救济了。”
存粮。
朱爽记得那个时候,东南各县州府的粮仓都是空的,颗粒皆无。
本来他觉得这件事可以先缓一缓,反正还有整整五年的时间不是?现在看着眼前一袋袋滚圆的大米,他忽然又觉得非马上处理这事不可了。
东南五道十六州一共二百三十九县,按朝廷的要求每个县都至少要建五个粮仓,每个粮仓最少可容粮食两千斤——全国的存量按这个算,总合起来该是个天文数字了。
可是五年之后那些粮仓竟然全都空了,那么多粮食不可能是在一朝一夕之间不见的……
那些掏空粮仓的手,现在恐怕已经开始把粮食不知往哪里偷了。
朱爽看着他们搬着米袋子进进出出,小声叫何桥:“喂,去拿只笔来……”
何桥以为他诗兴大发想临壁题诗了,忙去洗笔磨墨捧上来。
朱爽拿了笔,趁着没人的时候一头钻下底层的船舱去,在一个米袋子上画了个大大的圆圈。
何桥:“……皇上?”
其实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朱爽能在短短几个月里瘦到正常人的水平,再做什么他们都不会再惊奇了。
朱爽画完了圆圈,得意地端详一番,把笔扔回去给何桥。
“从今天开始,好好看着这袋米。
朕想知道它最后到哪去了。”
“当然是——”
何桥说到一半,顿了片刻小声说:“人的肚子。”
他本来想说的是,这个世界某个角落的茅坑里……
朱爽拍拍脑门:“朕当然知道它会下到人肚子里。
问题是它会到谁的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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