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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连人俊没有露面。
云连起初还以为对方是有意避着自己,一问才知他大清早去医馆坐诊,一个时辰前接了两名重伤病者,中午是回不来了。
“他不是卖药的么?怎么还看病?”
钱管家解释道:“二少爷自幼习医,二十岁时去德国的医科大学进修,留洋归来后便开办医馆,到现在已有四个年头了。
仁裕药房倒是近几年才经营起来的。”
“二十岁去德国?连人俊到底多大年纪?”
“二少爷今年二十有八。”
“这就成名医了,年轻有为,天才!”
云连随口扯着些听似奉承的话,心里想的却是,难怪他对那几箱石斛这么耿耿于怀,治病的收了假药,说出去怕是要砸了他的招牌!
钱禄长看出云连对连人俊颇有成见,虽不好明着反驳,但仍是忍不住为他说话:“二少爷从小就想当医生,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人性命。”
其时正值国民政府通过了废止中医的议案,中西医纷争迭起,像连人俊这种留洋归来,既通中医药理又懂西洋外科的医生,是极受民众信任和同行敬重的。
然而云连觉得此事与自己并无干系,心不在焉地听钱禄长讲了半天,只得出个“此人既卖药又看病,还留过洋”
的结论。
中午云连和连仁君及钱管家三人共进午餐,吃的是府上厨子做的家常菜,尽可能地合着南方人的口味多放了糖。
实际上在饭桌上云连极其拘谨,根本尝不出嘴里的东西是什么味儿,因为连仁君就坐桌子对面,热乎乎的视线不是跟着他的筷子移动,就是停在他的脸上不走。
云连觉得自己每夹一根菜喝一口汤都落在对方的眼里,随时有可能被拿来大做文章。
好在连仁君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开始和钱禄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家里的事。
云连竖起耳朵默默听着,从两人的对话中得知连仁君有个十六岁的女儿由夫人陪着在美国念书,一年回来一次。
连仁君二十多岁起就帮连翰林经营报社,这连公馆虽是私宅,但和办公场所无甚两样,平日里常有报社职员和各界要人造访。
至于连人俊,除了这连公馆以外另有住所,只不过因为尚未娶妻家中冷清,还是往这里跑得更勤快些。
云连初来乍到,在沈阳没多少熟人,尽管眼下万事都还算顺利,但毕竟比不了上海,心里头还是有些不踏实。
听闻连仁君的话他当下决定日后多往连公馆跑动,保不准能认识几个商界要员,再不济混个眼熟总是好的。
正动着心思,玄关处传来响动,门仆一路小跑至桌边道:“沈秋儒沈先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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