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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轩一声不吭,只施了全身力气,将那金缕一点一点的扯动,将脖子上这根东西抻成一根毙命的索。
血液从创口出开始外溢,将施了术法后刀剑斩不断的金缕线染成了红色,鲜血顺着细线流淌,逐渐浸上沈清轩的手,顺着纹路蔓延,顺着指缝滴落,最后粘腻湿滑的包裹了整颗红珠。
满屋血腥里又出现了另一股血腥味。
沈清轩睁开眼,透过窗棂钻进来的光线,视线凝滞在对面一身黑袍的男人身上。
伊墨正皱着眉头,对他伸出手。
那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上,同样遍布血污。
沈清轩仿佛不曾认识他,直看了他好久,眼神迷惘着,仿佛不曾看到那只伸出来的手,喃喃着自言自语:“这珠子取不下来了。”
“取下来作甚?”
伊墨问,声音冷清。
一把沉沉的好嗓音。
沈清轩茫然的想着,又发了会呆,才回答他:“还你。”
“为什么要还我?”
伊墨仍是问,立在那处,既不靠近,也不走远。
沈清轩不作答,仿若不曾听见他的问题。
只愣愣的看着他,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伊墨。”
手中力气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沈清轩似乎回了神,松开血珠,伸过手去,“你来抱抱我。”
布满新鲜血液的手指就在伊墨眼前那么自然的举起来,停在半空中,血滴不时坠地,指缝微张,指节蜷曲,一个绝望又血腥的姿势。
伊墨回来了。
小桃
沈清轩坐在床边,低头静静看着床上女人,女人只露出一张蜡黄的脸,唇上惨白,厚重的棉被压在身上的模样,仿佛被中只是一张薄纸,平整的,看不出人形。
沈清轩知道原本不是这样的,女人骨架纤细,抱在怀里虽是小小的身子,却是有肉的,软软的,有着胭脂香气,曾经有过一个他的孩子。
现在,孩子没了。
女人虽还未咽气,却也不知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沈家上下,都觉得她撑不过今晚了。
只是年轻,身子骨一直又健壮,所以才熬到现在。
也快油尽灯枯了。
沈清轩看了一会,伸出袖中紧握的手,掌心一块被磕碎的乌黑墨锭,黑中带紫,珍贵无比。
沈清轩想也不想,将那块收藏多年的墨锭扔进了正疯狂燃烧着的炭火盆中,噼啪一声,顷刻燃成红色,也不觉心疼。
百年历史的墨锭,是前朝制墨大家所做,其材质选用极为苛刻挑剔,内涵世间各种珍奇药材,珍珠粉、丹桂、人参、茯苓、灵芝……等等等等,所制之墨,书写百年而不褪色分毫,因取材珍贵,是以指甲大小的一块,也值千金。
这样的墨,可用于书写,也可用来留命。
沈清轩取了火钳,将烧透的墨块夹起来,放进小碗,又取了热酒,倾倒上去,用银羹化成汤汁,叫人扶起小桃,自己动手将那墨酒给她灌了进去。
一炷香的时间,小桃原先冷汗遍布的冰凉的身子,就有了起色,炭火盆的温度终于对她有了影响,小桃身上暖了起来,呼吸也均匀了些,不再虚弱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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