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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听见钱妈妈说倪素的高热退了,岑氏一言不发,却极轻地松了一口气,才张嘴喝下钱妈妈舀来的一勺药汁。
第三日倪素才算清醒,星珠喜极而泣,一边用绣帕小心擦拭倪素额上的汗珠,一边道,“姑娘,您渴吗?饿不饿?”
倪素反应迟钝,好一会儿才摇头,“母亲呢?”
她的嗓音嘶哑极了。
“姑娘您别担心,夫人好些了。”
星珠端了一碗热茶来喂她。
其实星珠并不能去岑氏院中,她只听老管家说岑氏今日已能下地,便以为岑氏的病好些了。
()
哪知倪素才将养了一两日,岑氏便开始呕血。
?本作者山栀子提醒您最全的《招魂》尽在[],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若非倪宗闻风而来,岑氏昏睡着起不了身,钱妈妈没有法子才到倪素院中来,倪素只怕还被蒙在鼓里。
“你的风寒之症尚未好全,这几日又要应付你二叔,又要在我跟前伺候,苦了你了。”
岑氏看着钱妈妈将被血染红的一盆水端出去,视线回落到面前这个女儿身上,她才呕过血,嗓子都是哑的。
“女儿不苦,”
倪素握住岑氏的手,“母亲才苦。”
岑氏扯了扯唇,那并不能算是一个笑,她向来是不爱笑的,“这些天,你趁我睡着,应该偷偷替我诊过脉了吧?”
倪素沉默,才要起身,却被岑氏握紧了手。
“你不必跪我。”
岑氏的眼窝深陷,极尽疲态,“我如今并不避着你用药看病,你又诊过我的脉,我这副身子还能撑几天,你已心知肚明。”
倪素迎向她的视线,“母亲……”
“在咱们家,女子是不能有这种志向的,”
岑氏靠着软枕,说话间胸口起伏,“你父亲打过你,罚过你,但你这性子倔,挨了疼受了苦也不肯服软。”
“我知道,都是岚儿教得你。”
岑氏提及倪青岚,泛白的唇才有了些柔软的弧度。
“……您知道?”
倪素喃喃,愕然。
“若不是岚儿倾尽所学地教你,单靠你在医馆偷师又能偷得多少?你父亲当初防你如防贼。”
岑氏病得气力全无,提及这些事来,却有了些许的精神,“自从他十六岁替贺刘氏诊病,贺刘氏投河死后,你父亲逼着他读书,他便带着你在身边偷偷地教你,有一回他教你背汤头歌诀,我就在书房门外。”
倪素原以为她与兄长瞒得很好,家中人只知她偷学医术不成常挨父亲的罚,却不知兄长一直在教她。
她更没料想到,一向反对她学医的岑氏,竟然早就发现她与兄长的秘密,却并没有在父亲面前戳穿。
她不是岑氏的亲生骨肉,而岑氏却从不曾苛待她半分,将她认到膝下,也认真将她当做亲生的女儿教养,可岑氏从来一副冷脸,话也少,天生有一种疏离阻隔着她的亲近,故而倪素自小敬爱她,却不能如倪觅枝与柳氏那对母女一般自在。
其实岑氏并不只是对她这样,而是岑氏性子使然,令人难以接近,即便是倪青岚,他们这对亲母子之间的相处也平淡。
“你兄长可有告诉过你,他一个儿郎,当初为何要钻营妇科?”
“没有。”
倪素恍惚摇头,不受控制地想起大钟寺的柏子林,那个身着玄黑氅衣,身骨单薄的年轻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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