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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寡言的人总是喜欢自己背负和承担,弄到最后自己筋疲力竭,还要分出余力给别人。
凌翌缓缓地靠在榻上,支开腿,衣摆上钩着金丝边,他突然觉得自己需要透口气缓一缓,偏过头,错开谢危楼的视线。
谢危楼衣着齐整,坐得很端正,落下手里的笔,再去凝视对方,尤其地正色,也再无第二人落在他这样的目光里。
他又问:“这些年,你过得到底怎么样?”
其实从来不好。
凌翌喉头一哽,差点脱口而出,但他硬生生把那句话忍了下去。
在外门打磨多年,他差点在白玉京被磨平棱角,又经历过下九界那么多的风雨,他的秉性早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仿佛只留下了小小的一块。
但是他和谢危楼好像都没有变过,包括两人之间的关系,连倾诉和依赖的习惯都从未有过改变。
凌翌望着他的眼睛,他笑容很淡,回答道:“我挺好的。”
毕竟现在结果看上去不差,好像就可以印证他这些年确实不错。
说着说着。
他真的不笑了,忘记了来谢危楼的真实目的。
帘纱卷动。
凌翌再一次迎上谢危楼极其正色的模样,他流转着眼睛,眼底倒映满眼前人,忽然,又听对面道:“别转过去,我想再看看你。”
凌翌耳根子一动,他忘记怎么转头,反问:“为什么要看我?”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对面说什么都和他没关系,但他心底在意,越在意,喉头的哽咽越发浓烈,呛到他快忍不住。
他在走神间想,果然有过更近一步关系的人就不能做朋友。
凌翌又想,相处太久,两个人遇到一起就自然。
太多行为早都变成了习惯。
一百年的习惯,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他遇上这个人,身体早就有了一种本能。
谢危楼从来不曾那么直白地说过话。
他想,他要。
这些词几乎不曾在他的陈述里。
凌翌缓缓低下头,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再那么去看谢危楼了,哽咽到一定程度,他又硬生生忍下,感受心口激烈的震荡和心跳,很久无法平复。
凌翌又偏过头,对谢危楼笑了笑,像嘱咐一个老友道:“看完了,就说说你自己。”
谢危楼回答道:“我很后悔那些年没找过你。”
话语戛然,凌翌几乎被折腾得措手不及,他听不得谢危楼说这样的话,本来他们互相分开不是都落得清净。
他都习惯了这样的分离,从日日借酒消愁都变得习惯,现在居然还能有一天听谢危楼说,他曾想过找自己?
凌翌习惯不把话讲那么沉,半开玩笑道:“你是谢仙尊啊,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还能有不想做的事情。”
谢危楼再一次答:“因为你说过,既然分开了,那就不要找彼此。”
凌翌脑海里闪过短暂的火光,一下子挑动神经,忽然头痛起来,他后知后觉得意识到了什么,恍然间,竟不敢听谢危楼说下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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