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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殊也是相处久了才发现,他将她许多自以为是的小心思都看在眼里,不拆穿,不多话,当乐子一般。
上一世,她曾以为此时的他是软了心肠才开的门。
如今再看,少年投过来的目光,又直又冷,完全就是作壁上观的姿态。
他长身玉立在门前,微挑的眉眼中,布满了戏谑,直挺挺站着,等着看她闹什么幺蛾子。
戏台子已经搭好,银裳严正以待,一双泪眼婆娑,抬袖拭面上前,正准备贴在少年腿边跪下,同主子合演一出声情并茂的苦肉计。
却被兰殊用极轻的声音阻止:“银裳,回来。”
银裳支着一双悬在半空的膝盖,回头懵懂地看了看她。
只见兰殊气定神闲,双眸一瞬,再度示意她退下。
银裳只好回身,吸了吸鼻子,默然退至一旁。
只待自家姑娘亲自上阵,拿下这不解风情的儿郎。
少女果然在她退下后,缓步上前。
便是方才在雪地里滚了一圈,丝毫不影响兰殊的姿色。
只见她拢了拢云锦大袖,敛衽朝少年行礼,不论举手还是投足,都令人赏心悦目。
翩翩靠近的少女身姿,堪堪丰盈的曲线,亦如山水,亦如风月。
抬眸瞬间,鬓边的残雪,鼻尖的冻红,不显丝毫窘迫之意,反而为她添了一份楚楚,愈发脱俗动人。
就是这贝齿间蹦出的话头,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
“书房,也睡得。
只是世子爷能否容我进屋,拿身换洗衣裳?”
腊月的第一场雪,落得有些肆虐。
同缎而裁的婚服,一高一低,站在门前,寒风卷过袖襟同款的纹路,轻飘飞扬。
秦陌的眉稍微微一压,目光落在兰殊脸上,飞快而轻巧地打量了番,其间透着一丝探究。
少年不置可否,只微侧过身子,让出了一条进门的路。
直到崔兰殊规规矩矩走向衣柜,老老实实拿了衣袍,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银裳仍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姑娘当真要睡在这儿?”
书房内,银裳嫌弃地环顾着四壁。
纱幕后,兰殊已经脱了红罗云锦大袍,正引臂去摘头顶的钗环。
银裳担心风漏冷了兰殊的身子,三步并两,先关上了书桌旁侧的支摘窗。
继而回到兰殊身后,帮着少女拆下那近乎两尺宽的凤冠。
头顶一松,兰殊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不睡这,若是出了院子,明儿非叫人笑话死了。”
可新婚夫妇不同房,即使在一个院子,传出去也是叫人笑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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